時隔幾個月,韓豔和的模樣早已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看見她的第一眼,江泠幾乎認不清了。頭發失去打理顯得亂蓬蓬的,好幾縷掉到肩上,有幹涸的血污,應該是被她自己抓掉的,聽到動靜,眼珠往門口一轉,抱着腦袋說不要殺我,神情恐懼到了極點。
江泠打量她很久,從床單上拾起一根她的發絲:“韓豔和,你沒有瘋對不對?”
若是她真的想要傷害自己,為什麼身上隻有血迹,卻沒有半點傷痕,到底在害怕什麼,需要維持這副瘋癫的樣子來掩蓋清醒。韓豔和依舊喃喃自語,并沒有因為她的質問而有所改變,雙臂顫抖,念念有詞,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她把所有清醒的時刻都留在了最初的那句忠告。
“我明白你有你的不得已,有你的苦衷,我隻是想問你件事情,不會傷害你,更不會揭穿你。”江泠放緩了語氣,慢慢朝她靠近,觀察着她的反應,“你當初和我說小心身邊的人,那個人到底是誰,你見過他嗎?我不會逼問你,如果你不想回答我,可以不說,就當我是來看看你,陪你坐一坐。”
大滴大滴的眼淚掉下來,韓豔和肩膀聳動,哭出了聲音。她大概近五十歲了,歲月并沒有善待這個女人,反而給了她全部的苦難,足以壓垮一個人的脊梁。從膝蓋裡擡起一張爬滿皺紋的臉,那麼蒼老,嘴裡發出尖利的慘叫,像從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
一刹那,江泠感覺從衣服縫隙中鑽入了一股冷氣,她明白,自己一定說中了她的心事,遺憾的是,這麼等了半天,最終也沒等來半句回應。轉身走出病房的時候,江泠說不清那是什麼滋味,她覺得可能是慶幸吧,慶幸沒能得到答案。
離笙是在回盛庭華府的途中接到了方路遠的電話,那時候外面剛好有點陰天,呼嘯的風吹得人心煩意亂,他安安靜靜抽完一支煙才把窗子關上,車玻璃倒映出他冷峻的眼神,平靜得有些可怕:“是你告訴她的?”
方路遠握緊手機,戰戰兢兢辯解:“離先生,我從來沒背叛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