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看不到身影,但心卻突然一下有了支撐點。
她擡頭,呆呆地看着眼前,甚至忘記了在這一刻破夢的想法……
身側,易蘭用略帶薄繭的指腹撫她眼角一側的淚與痣,又一次喚了她的名字:“江聞汀。”
她的聲音低低的,似呢喃,又像是自我安慰。
江聞汀眼角兩側的淚水還在不斷地往外滲,但呼吸卻逐漸平穩下來,易蘭在旁邊守着她,過了會,對方放松的眉眼又一次皺了起來。
“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江聞汀開始在夢裡哭着道歉,易蘭聽到她含糊其辭的夢語,心裡陡然一陣緊張,她為什麼要道歉,是想起上輩子做的那些事情了嗎?
直到,她再一次蜷縮起身子:“别打了,阿姨,好疼,好疼……北……野……”
聽到後面那兩個字之後,易蘭很快反應過來,江聞汀,應該是夢到了之前被那些人欺負的場景,看着她不停蜷縮低泣的樣子,易蘭猶豫幾秒,長臂一伸,将人輕輕環住。
江聞汀的身子有了短暫的庇護,夢境也随之開始轉變,她夢到了外婆家,夢到了老人紅着眼框罵江夫人不是人,然後小心翼翼地給她處理胳膊上的傷,還夢到北野,夢到沈京瀾。
最後輾轉到三樓房間,在床上,她看到易蘭黏黏糊糊地湊上來,掰着她上了藥的傷口打量,像個好奇寶寶,一會兒聞聞,一會兒歪頭看看。
随即好奇寶寶好奇地揭開纏在她胳膊上的紗布,看到那些血淋淋的傷痕時,愣幾秒,眼淚決堤,整個人哭得不能自己。
江聞汀怎麼哄都哄不乖,搞得自己也有些難過,末尾,她聽到易蘭用喘不上氣的語氣喊了聲“阿汀”。
阿汀——
好熟悉的稱呼,好像之前一直有人這麼喊她,但江聞汀想不起來,那個人到底是誰,她使勁想啊想,腦袋都快想破了,卻還是想不起來半點……
那一夜,江聞汀斷斷續續做了很多個夢,易蘭陪着她身側,一眼未合。
次日,江聞汀自然醒來的時候,見身側人倚在靠枕上,捧着手機看視頻,目光專注而認真,她側身,胳膊肘撐在枕頭上看她,看了好幾分鐘。
易蘭的視線始終在手機屏幕裡。
江聞汀笑,她發現對方無論做任何事注意力都特别集中,就像此時此刻,明明就是刷個小視頻,她都能目不轉睛投入着,有點可愛。
目光定得久了,旁邊人似是有所察覺,點了下暫停,将眼神從屏幕裡分出來一點。
“醒這麼早啊?”江聞汀聲音溫甜。
易蘭面無表情看她一眼,抽回視線,點開播放鍵,繼續看。
江聞汀:……
她撐起身子湊上去,往屏幕裡掃了一眼,視頻播放的是一些電影拍攝的片段,畫面裡金發女演員一身破舊衣服,被威亞吊下來,肩膀跟手臂都是血,她手裡攥着一根棍子,滾在沙漠裡,一邊踢一邊打。
手機沒有開聲音,但江聞汀知道這是哪段情節。
“易蘭在看大漠之巅啊?”江聞汀問。
拿着手機的人聞言摁下暫停鍵,偏頭。
江聞汀知道對方在學習裡面的細節,便指了下屏幕裡女主定格的畫面,一點一點給她科普。
“這段是電影的開局,女主誤闖了大蛇的地盤,大蛇發起攻擊,一人一蛇的打戲,你看她的肩膀受傷了,但是她把命懸一線時想要活下去的那種堅定演得很到位。”
“最後,女主很快就敗陣下來了,但是後來大蛇沒有吃掉她,它把她圈養起來,每天給一些食物和草汁,女主活了下來,與大蛇為伴,在荒漠裡生活了十幾年,很治愈……”
易蘭聽得認真,江聞汀也講得認真,最後還不忘不忘補上一句:“這部戲當時賺了好多錢,而荒島求生的題材,就是被它給帶火的,女演員出道即巅峰,厲害吧?”
易蘭沉默片刻,冷聲:“你很羨慕她?”
江聞汀點頭如搗蒜:“是啊,那樣就可以賺很多很多錢了,我們到時候可以換大房子住,買很多很多貴的首飾,還有……”
她說着說着,就美滋滋地笑了,易蘭翻了個大白眼:“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