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多久，李嵊山緩緩站直。

他面無表情，用手背随意地拭去下巴尖的水滴，冷漠地看面前的二人。

陳知源剛換完衣服，從更衣室走出來，左右看了看，看到李嵊山，大大咧咧道:“山兒，你怎麼在這發呆啊，要下課了，得集合了。”

李嵊山嗯了聲，垂下眼睛，将水龍頭關緊，心不在焉地看一眼陳知源，“你先走。”

陳知源摸後腦勺，總感覺李嵊山有點不對勁。

“好吧，那我先和唐遠他們走了。”陳知源點頭道。

另一邊，何韻芷剛和譚榮奇講完事情的經過，譚榮奇砰砰跳的心髒平靜下來，他嘴角的笑意僵硬。

何韻芷心裡煩，并沒有注意到譚榮奇的不對勁，她嘴角下垂，“我真不知道怎麼辦。”

譚榮奇溫柔道：“為什麼會難辦呢？”

輕輕地，他看向對面空無一人的洗手池。

他知道，不久前，李嵊山站在那裡。

沉默了下，譚榮奇一針見血道：“你不想把這封情書交給嵊山，是因為你喜歡他。”

這句話，就像一顆炸彈，讓何韻芷不再平靜。

她慌亂地擺手，連忙搖頭，說話語無倫次，“怎、怎麼可能，我、我不喜歡他。”她臉頰發燙，轉身背對譚榮奇，“我隻想好好學習。”

譚榮奇笑了，何韻芷把心思寫在臉上。

“既然如此，那把信給我，我去交給嵊山。”譚榮奇道。

何韻芷想了下，點點頭，硬着頭皮，将粉色的信封交給譚榮奇，“那謝謝你了，班長。”語畢，她有些慌張地轉身，“班長，我有些事先離開了。”

何韻芷不想再面對譚榮奇。

她的心思，被這個溫柔的男生，硬生生地給戳破了。

譚榮奇站在原地，看向何韻芷倉促離開的背影，垂下眼睛，默默地看手上的這封粉色的信。

在他正準備離開時，看到站在陰影處的李嵊山，他雙手抱着，半倚着牆壁，懶懶看他。

譚榮奇身體微僵，想到什麼，他将情書放進衣袋，笑着對李嵊山道：“何韻芷找我說了點事情。”他走近李嵊山，“我們去集合。”

李嵊山淡淡地看譚榮奇，輕飄飄道：“說什麼？”

漫不經心的語調，似乎對這件事情，隻是随口一問，一點兒都不在乎。

譚榮奇微愣，沒想到李嵊山這麼直白，他清咳兩聲，頓了好一會兒，微微握緊雙手，“她給了我一封情書。”

并不算撒謊，但也不是事實。

李嵊山深深地看向譚榮奇，譚榮奇抿唇。

過了半響，李嵊山垂頭，嗤笑了下，薄唇勾起一邊，轉身離開。

何韻芷剛從女廁走出來，她找了一圈，并沒有看見袁一琪，想了想，打算又去男更衣室那邊找。

袁一琪估計去找陳知源了。

剛剛那件事情擾亂她心緒，她垂頭走着，走了幾步，擡頭一看，李嵊山就站在幾步外。

面色冷冷淡淡，和平常一樣，又不一樣。

何韻芷腦海立馬跳出譚榮奇的那句——

“是因為你喜歡他。”

她立馬站直，警惕得像隻豎起耳朵的兔子，小碎步得往後挪，直到靠着儲物櫃，她才沒再動。

她也不說話，就這麼看着李嵊山。

李嵊山步步緊逼，一手搭在儲物櫃的把手上，指尖有節奏地敲着儲物櫃，語氣散漫道：“剛剛看見你和譚榮奇。”

何韻芷慌張，立即道：“有點事情，和班長說了下。”

指尖敲擊櫃子清脆的滴答聲，一聲聲地敲她的心髒。

李嵊山嗤笑了聲，眸色不明，是單獨送情書的事情？

他不爽得厲害。

繼續靠近，他彎下腰，與何韻芷平視，另一隻手往上移，放在何韻芷頭頂處，凝視她散落在耳旁的發絲，慢悠悠道：“怎麼不和我講，我們不是朋友？”

語氣無所謂，隻是順口問起。

何韻芷不明所以，輕啊了聲，猛地轉頭，鼻尖輕輕掠過李嵊山臉龐，二人同時愣住。

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因、因為......”何韻芷立馬移開眼睛，她支支吾吾。

這件事，她實在不知道怎麼說啊。

李嵊山沉默，看着何韻芷泛紅的臉，眼底劃過一絲情緒，繼續靠近何韻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