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韻芷睡在客卧。
接近四點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一陣雷聲,吓得何韻芷沒有一點睡意,她心裡害怕,慌張地開燈。
整間卧室亮透,她忐忑不安的心才被撫平一些。
慢慢地,何韻芷弓着身子,抱住雙膝,身體蜷縮成一團,耳畔全是陣陣雷鳴,像是要将人吞沒才罷休。
她很難受。
經曆今晚的事情,她本就睡得不安穩,半醒不醒的。
這下子,怕是徹底睡不着了。
她忽然想起,在她小時候,在下雨天時,楊晴總會急急忙忙趕到學校來接她。
每次,她是班上留到最後的小孩,她從不害怕,因為她知道,她的媽媽會急急忙忙趕到,帶着她喜歡吃的熱乎乎的糖炒栗子。
可是現在,她不确定。
她好像被自己的媽媽,抛棄了。
何韻芷心裡生出怨氣,可她更清楚地明白,這是思念。
何韻芷閉上眼睛,淚珠從她的眼角無聲地落下。
突然,門口處傳來敲門聲。
何韻芷呆住,放空了會兒。
她胡亂地摸了摸臉上的淚痕,立即起身,慌忙跑去開門。
一開門,她與李嵊山四目相對。
李嵊山看眼睛哭紅的何韻芷,皺了下眉。
他擡起手,手停在半空中,遲疑好一會兒,他彎腰,靠近她,自然而然地伸手,指腹輕輕地劃過她沒有擦拭幹淨的淚痕。
何韻芷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嵊山。
“奇怪,現在看見你哭,倒不像小時候了。”李嵊山自說自話,他自嘲般笑了笑。
那時候,隻覺得好玩。
李嵊山的語氣和原來沒差,那樣的漫不經心。
可是,緩緩擡起的眼眸,在望向她時溫柔萬分,“感覺你害怕,所以我過來了。”
不出他所料,哭紅了眼睛。
像隻露怯的兔子。
何韻芷愣愣地看李嵊山,呆呆地,惶恐不安。
聽到他的話,她心裡的恐懼與委屈,再也壓不住,她撲進李嵊山的胸膛,抱緊他,大聲地哭着。
壓抑一整晚的情緒,一時收不住,盡情地發洩。
李嵊山微怔,垂着眼眸,垂眸看哭得身體發抖的何韻芷。
他抿唇,輕拍她的後背。
第二天,等手機鬧鐘響起,何韻芷睡意濃濃,迷茫地睜眼。
她坐起身,掃視周圍一圈,頓時想起昨晚,她情緒失控,抱住李嵊山哭大半天的事情。
一種尴尬羞怯的情緒,占據她的腦子。
她無奈地撓頭,這都是些什麼事。
帶着亂成一團的情緒,何韻芷起床穿衣,穿衣服的動作很慢。
她不想下樓去面對李嵊山,光想想,她都感覺尴尬。
沒等何韻芷磨蹭多久,房門被人敲了兩下,緊接着,是一個溫柔的女聲,“小姑娘,要起床咯,早餐已經在樓下準備好了。”
何韻芷微怔,連忙回答,“好、好,我馬上下來。”
等何韻芷準備下樓時,她步子一頓。
她先看到擺弄花枝、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輕女生,看起來沒比她大多少,旁邊有個比她大很多的中年女人,似乎在教導着女生什麼。
視線再一轉,她看見一個笑容慈祥的中年女人與她對視,似乎剛剛叩門的人是她。
再穿過落地窗,她看見昨晚見過的中年男人,他站在花圃之中,打着電話,似乎在溝通些什麼,面前的男人正在除草。
除此之外,還有好幾個在忙碌自己工作的男女。
他們秩序井然,一直如此,為這家服務着。
她似乎和這裡,格格不入。
何韻芷抿緊唇,尴尬的情緒一時被甩腦後,心裡不是滋味。
下了樓,何韻芷看見坐在餐桌旁吃早飯的李嵊山,他單手端起一杯牛奶,見她過來,視線平淡地掃過她,與平常無異,沒半點别扭。
何韻芷垂眸,心裡有一股莫名的低落,她不看李嵊山,坐到離李嵊山最遠的一個位置上。
管家陶嶽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李嵊山一眼。
李嵊山掃過身旁擺放餐具的位置,懶懶散散地打哈欠,轉頭看陶嶽,給了陶嶽一個眼神。
陶嶽點頭,派人将那副餐具挪到何韻芷坐的位置上。
或許帶着别扭,何韻芷吃早飯時,沒有和李嵊山說一句話。
二人安靜地吃完早飯,一同坐上李家的專車。
何韻芷将車窗打開一點,車窗外的空氣夾雜雨後的清新味。
忽然想起什麼,她輕輕轉頭,看向坐在她身旁的李嵊山。
他半靠着真皮座椅,單手滑動手機,注意到她望過來的視線,斜眼看她一眼,懶懶道:“有事?”
何韻芷看到李嵊山右手上明顯是被熱油濺出的小水泡,一時啞言,想起昨晚那盤意面上的溏心蛋。
是那時候,不小心濺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