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甯城天氣不好，陰沉沉的，烏雲卷起邊，等待雨降落的間隙，喬清舟回複齊胭的消息轟炸。約好的野餐，看樣子也得取消了。

看齊胭一直絮叨前男友，喬清舟又想把微信名字改成母蟑螂了。

轟隆一聲響，喬清舟手一哆嗦，手機掉到了地上。擡頭看天空的同一時刻，豆大的雨滴砸進眼眶。

“我靠！”喬清舟撿起手機，今天特地穿的長裙因為蹲下不小心沾上了泥巴，來不及擦，她正要往旁邊便利店走去，已經在屋檐下躲着的一行人擡眸瞪她，想讓她去别的地方躲。

居然瞪她！

喬清舟不服氣，她去便利店買紙巾不算白坐吧，一個個的，什麼意思。

想說些什麼，又一聲雷響轟向耳膜，緊随其後的不是閃電，是清脆的電話鈴聲。

喬清舟伸出手把裙子提起來，另一隻手接通電話：“喂？”

“清舟，你在哪？快來醫院。”

醫院？

奶奶！

喬清舟呆立在雨中，突如其來的閃電映得面孔格外蒼白。反應過來後沖進雨幕，裙擺的髒污讓人心神不甯，好像怎麼擦也不會擦掉了。

她踉跄地跑進醫院，直奔搶救室，渾身水氣，長頭發黏在一起，撩開來卻隻能看見肅靜的白，哪裡都是。

喬清舟宛如誤闖天堂的鬼魂，有些無措。

“清舟……”

陸醫生的聲音從身後傳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喬清舟一直盯着搶救室的門發呆，沒注意。

“奶奶是肺部感染，護士去送飯的時候看見她吐的痰裡有血，現在裡面說暫時沒有危險，但，需要問問你。”陸醫生躊躇着問，“住ICU嗎？費用很高昂，且考慮自身因素，以及各器官損傷。”

“不住怎麼辦？”

陸醫生沒說話，喬清舟看着她，一字一句又問了一遍：“不住怎麼辦？”

不打算為難陸醫生，喬清舟勉強笑了笑。

“住吧，我會想辦法。”

不住，她會失去奶奶。

她不要。

陸醫生委婉地向她說明後果，一個星期後看結果，如果真的要住ICU，需要做好長期住的打算，然而ICU一天就一萬多，醫保會便宜不少，但有些不屬于國家報銷，起碼單憑喬清舟的工資是付不起的。

老人家的身體能不能撐得住，也是另說。

因為治療，喬清舟一直沒有存款，中藥寵物糧也需要錢去研發，她根本沒有辦法拿出那麼多錢。

“最後再問你一次，确定嗎？”

……

“我要我奶奶。”

雷雨大作，誰也聽不見破碎的聲音。

在電腦前敲字的季冬遠被雷吓了一跳，走到落地窗前，看向遠處隐隐約約的醫院大樓，伫立在連成絲的雨中。

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眼看過了午飯時間，喬清舟還沒有送藥膳來，季冬遠也沒有那麼餓，猜她在忙，便沒有詢問。

白天一晃，黑夜如期而至。

隐藏的太陽沒了光，無盡等待。

隔着玻璃，喬清舟遠遠望了一眼，老太太的手常年勞作，這幾年又生病，幹枯瘦小，躺在白色床單裡，被子一蓋，整個人小的可憐。

這場景太熟悉了，簡直是喬清舟的噩夢。

又看了一會兒，喬清舟才扭頭走出了醫院。

她一個勁兒地走着，路燈把她的身影拉長，也管不了前面有什麼。

剛查出白血病的時候，醫生就說建議去大城市看病，比如安北。

去安北的火車票七百多一張，為了讓奶奶坐的舒服，沒有坐更便宜的火車，兩個人一千四百多，喬清舟光車票就掏空了自己的生活費。

治病的錢除了國家報銷，剩下的是奶奶留給她上大學的錢。

雨早停了，隻剩下一個接一個的水窪，屋子裡透出來的光映在裡面，光怪陸離。

路過銀行，喬清舟看着緊閉的卷簾門，一時沉默。

“齊胭，你能借我點錢嗎？”

這條語音發完後面緊接着就是轉賬，解決了當時住院費的燃眉之急。

猶豫再三，還是給齊胭又發了一條消息。

“清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