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是個不合時宜的浪子,總是在春天離開,冬天敲門。”季冬遠合上手裡的書,再一次無聲感歎。
喬清舟咬了口蘋果,和齊胭吐槽男人談了戀愛居然多愁善感成這樣。
“我沒有多愁善感。”
喬清舟:“你現在看的書叫什麼?”
季冬遠:“《二十首情詩和一首絕望的歌》。”
喬清舟:“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季冬遠:“沒了,我認罪。”
喬清舟哈哈大笑,繼續和齊胭煲電話粥去了,留季冬遠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突然嘿嘿笑起來。
饕餮喵那邊傳來好消息,通過喂養實驗後,預計七月可以上市。
“真的嗎?”
“是的,這個草本系列我們着重推出。”
接下來負責人說了些别的,喬清舟語氣不變,笑淡了不少:“你的意思是,你們要進行别的加工?”
“對的,我們有專業的寵物專家。”
“嗯我明白我不是專家,我沒有意見,但請你們寫清楚,還有,出問題我概不負責。”喬清舟說不清哪裡不對,她憑直覺要求饕餮喵重新簽合同。
屏幕那頭的負責人誠心誠意地回答:“那是自然,但我們要放年假了,年後再簽吧。”
“……行。”聽負責人這麼說,喬清舟放心不少,答應了下來。
“那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挂完電話,喬清舟看什麼都無比順眼,恨不得搖下車窗跟外面人打招呼,得虧季冬遠攔着才沒幹出這事。
他一邊扶着方向盤,一邊不放心地叮囑:“别瞎跟人打招呼。”
“知道了知道了,”喬清舟敲擊着手機鍵盤,分神問,“辛苦好幾個月,累死我了,馬上春節,打算怎麼過?我們元旦都沒慶祝。”
“你想怎麼過?”
“怎麼過啊……哎呀齊胭好像有苗頭了,有了新的帥哥,回我消息慢死了。”喬清舟抱怨着,半天也沒說出來想怎麼過。
過了眼前的紅綠燈很快就到家了,季冬遠确認喬清舟不會再搞事,才專心緻志地開車:“奶奶說想回趟老房子,要不我們回去過春節?反正也不算很遠。”
“好,我年假有七天呢。”
“我八天。”
“你憑什麼啊啊啊啊!”
“放寬心,我雖然假期多,但我年終獎更多。”季冬遠心情不錯地挑了個眉。
“資本你赢了。”
“資本誇誰?”
喬清舟摔了紙巾盒:“你等着。”
拌嘴聲中,幾個夏秋過去,老家的樣子一點沒變。
記憶裡光鮮亮麗的小花園變得陳舊,幸虧季冬遠搬離前打掃了一下枯枝敗葉,不然現在估計更破舊。
随着門打開,喬清舟舉着喝空的牛奶盒,愣愣地站在門口。
院子不大,她記得這裡的一草一木,從裡到外滿滿的花和蔬菜,靠南邊的牆下邊是晾衣架,那裡是院子僅有的空地,天氣好的時候艾花子會拿出棉被來曬,她和季冬遠就在被子裡玩躲貓貓。
在被子裡穿梭着,來去自如,鼻腔裡是陽光的氣味,他們又跑又鬧,弄塌了晾衣架,水井壓出的水迅速浸濕了棉被。
幫忙除草,薅掉了韭菜,艾花子急急忙忙栽回土裡,喊他們去做作業。喬清舟會把水彩筆的頭全拆下來,戴到手指頭上,想象是美甲,又沿着書脊畫長長的線,書下面是滴到辣條油的草稿紙,于是線畫到了草稿紙上,不斷延伸,最後畫到桌子上才堪堪停住。
坐在旁邊的季冬遠寫作業也不老實,看她一個人玩得開心不免急眼,拿過草稿紙開始對那條線加工,畫出一棵郁郁蔥蔥的樹,一片水汪汪的天。
“這是什麼東西喲?”
“冬天。”
“冬天的樹凋了,哪有這個樣的!”
“這幅畫叫樹在冬天的幻想。”
小孩子奇奇怪怪的想法逗樂了大人,晚飯獎勵他們吃肯德基,從廣告紙上撕下優惠券,全家桶加兩個聖代兩杯冰可樂,是不亞于糖打蛋的回憶。
季冬遠會說:“我不想在除夕過生日。要是我出生在春天就好了,跟你同月同日生,就是春天了。”
喬清舟會錯了意:“你要跟我拜把子啊?”
“想多了。”
“哦。”
想出生在春天,這樣就算無人開心也會有百花齊放來慶祝;想出生在春天,這樣再灰白絕望也有姹紫嫣紅來渲染。
季冬遠許下的第一個生日願望,是想死去,然後重新出生在春天。
他睜開眼,是忙碌準備過年的保姆和空曠的家。
他閉眼,再睜開,映入眼簾的是喬清舟摘的花和艾花子做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