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佑的話說的輕飄飄的,這幾個字卻重重砸在陸禾舟心上。
“陳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陸禾舟想要解釋,他沒有看輕陳佑的意思,他隻是為陳佑不值。
陳佑笑笑:“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謝謝你,不管是今天你的幫助,還是對我的維護,都謝謝你,剛剛的事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陸禾舟擰起眉:“陳佑,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該道歉的是元鳴洲!”
“可我是他的助理,我需要去維護他,無論他是不是做錯,我沒有阻止了他讓你受到傷害,這就是我的錯。”陳若語氣不急不徐,神态平和中帶着無力和麻木。
他緩緩說着:“今天的事,拜托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陸禾舟看着陳佑,眼眶有些紅,他永遠記得拍戲的那個冬天,他穿着單薄的僧衣。
他沒有助理,劇組也不會關注他一個小角色。
導演喊“卡”後,他獨自走向一個避風的角落,等着下一場戲。
陳佑就是哪個時候走到他身邊的。
他穿着白色的羽絨服,襯得他很乖巧幹淨,像是一個千嬌萬寵的小少爺。
他拿着杯奶茶走到他身邊把奶茶遞給他,他告訴他他叫陳佑,加了他的微信,還告訴他有什麼需要幫助可以找他。
盡管他沒有找過陳佑,可陳佑卻主動幫過他很多次。
在那個冬天,陳佑像是一團小火焰闖到他身邊,溫暖和煦,他的奶茶暖了他的軀體,他的行為暖了他的心。
他開始的時候并不敢接近陳佑,他不過是圈裡底層滾打摸爬的小角色,哪有資格與日月比肩?
直到他的資源慢慢起來,漸漸有了知名度,這才敢主動聯系陳佑。
他和陳佑分享自己的生活,想要感謝陳佑的幫助,也期待得到陳佑的回應,可惜一切都好像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退回自己該在的位置,關注着關于陳佑的一切,看着熱搜上元鳴洲接連不斷的绯聞,漸漸的明白了陳佑的處境。
元鳴洲并不是第一天這樣,但陳佑卻在元鳴洲身邊多年。
陸禾舟所能想到的陳佑的痛苦不過是求而不得,卻沒想到還有比求而不得更痛苦的事,那就是得到了,卻又從未得到過。
剛剛元鳴洲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大概也能猜到他要說些什麼。
陸禾舟不知道陳佑和元鳴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但回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恐怕已經很久。
想到那個冬天,陳佑給予他的那份溫暖,陸禾舟心底一片酸澀,突然就不敢直視陳佑的眼睛,他不知道陳佑明明自己都身在泥淖,是怎麼做到分一縷光給他的?
陳佑見陸禾舟不說話,沉吟了一下,語氣急促了幾分:“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我盡量滿足你。”
陳佑和陸禾舟交往不深,對他的認知憑的也隻是這些年的隻言片語,他覺得陸禾舟是個好人,此刻又覺得自己有些想當然了。
即便陸禾舟是個好人,那他幫了自己,幫了元鳴洲,還挨了元鳴洲一拳,他又憑什麼這麼輕松的讓陸禾舟去原諒,去閉嘴?
“陳佑。”陸禾舟看着陳佑有些緊張的神情,深吸了口氣,“你放心,我什麼要求都沒有,也什麼都不會說,隻是……你這麼做,值得嗎?”
陳佑不語,陸禾舟接着說:“你為他盡心盡力,為他卑躬屈膝,他記你的好了嗎?他拿你當人看了嗎?你這麼做圖什麼?”
陳佑沒有接陸禾舟的話,隻道:“謝謝你,但我承諾的事一定會盡力做到,你以後有什麼要求都可以和我提,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滿足,我先走了,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陳佑!”陸禾舟喊住陳佑。
陳佑步子頓了下,沒有回頭,他歎了口氣,輕聲說着,像是呢喃,又像是回應陸禾舟的話:“我做這些不是為了讓他記我好,我……”
陳佑有些恍惚,他好像不知道為什麼了。
剛開始來面試助理的時候,隻是想離元鳴洲近點,後來和元鳴洲發生關系後又想擁有他的全部,再後來被元鳴洲罵醒,就想着隻要能留在元鳴洲身邊,怎麼樣都可以,現在……好像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習慣向元鳴洲妥協,習慣為元鳴洲低頭,習慣為元鳴洲沖鋒陷陣,習慣為元鳴洲打點好一切,習慣安靜的跟在元鳴洲身邊,習慣默默守着元鳴洲,無望的等着元鳴洲的垂青,然後騙自己,他雖然不愛他,但也沒有愛别人,不是嗎?
陳佑搖搖頭,失魂落魄的朝外走去。
陸禾舟上前抓住陳佑的手腕,擔憂的看着他。
陳佑現在狀态太差了,他怕陳佑出事。
陳佑看向陸禾舟,笑容透着疲憊:“陸禾舟,我沒事。”
“可……”陸禾舟怎麼可能相信陳佑說的。
陳佑道:“我就想一個人待會兒,好嗎?”
陸禾舟看着陳佑,緩緩松了手上的力道,又想到什麼,重新握緊。
他定定看着陳佑,認真道:“陳佑,我工作室對你的邀請永遠算數。”
陳佑彎了下嘴角:“謝謝。”不過他應該是不會去,他從來沒有想過從元鳴洲身邊離開。
陸禾舟松開手,看着陳佑拖着疲憊的身體穿過長廊,消失在拐角。
陳佑剛從窄門出去就聽到一聲短促的喇叭聲。
循聲看去,不遠處一輛商務車的車窗降下,露出林烨的臉。
陳佑走到車前,低低喊了聲“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