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佑張張嘴,說不出話來,他在想什麼?
他想到了剛和元鳴洲在一起的時候,元鳴洲出門和朋友聚會,他已經準備好跟着一起去,結果出門的時候,元鳴洲皺眉看着他,語氣是不難察覺的嫌棄:“我和朋友聚會,你去幹什麼?”
元鳴洲的話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臉上,他的臉瞬間燒起。
那天他還是沒有跟去,也就在那天,元鳴洲的绯聞傳出,他依舊沒有管的資格。
他曾和元鳴洲做盡世界上最親密的事,都沒有資格去管元鳴洲分毫,現在怎麼會蠢到去參與秦禮的私事呢?
“小佑,回答我。”秦禮再次發問。
陳佑依舊緊抿着嘴不肯說話,他不知道他該說些什麼,他害怕從秦禮嘴裡聽到同樣的話,他怕自取其辱。
秦禮歎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他想要告訴陳佑要坦誠相對,想要告訴陳佑不要把話憋在心裡,想要告訴陳佑要相信他,可剛要說話,左腹一陣疼痛。
邁出的步子停下,他倏然轉身,在失态前快速道:“想好告訴我,我先走了。”說完快步離開。
陳佑往前追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他怎麼能把他的想法告訴秦禮呢?
他已經是成年人了,可以很好的消化不良的情緒,這麼多年也都是這麼過來的。
他的至親至愛都沒有在乎過,他又怎麼能讓對自己這麼好的秦禮來負擔他的情緒呢?
之後幾天秦禮都沒有回來,陳佑想問問秦禮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
隻是在對話框輸入後,又一個字一個字的全都删了個幹淨。
冰箱裡的菜已經吃完,陳佑吃過早飯後就出門了。
别墅區附近有一個大型超市,步行過去也就十來分鐘。
陳佑去超市溜達了一圈,買了一堆東西往家走,剛走到小區門口,突然聽到一陣短促的喇叭聲,循聲望去,就看到元鳴洲從車上來。
元鳴洲沒有刮胡子,頭發也塌着,眼眶下青黑,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狼狽,隻是那雙看着他的眼睛卻格外明亮。
“陳佑!”元鳴洲叫了他一聲,聲音沙啞,帶着些許不易察覺的哽咽。
那天在錄音棚外見到陳佑,他就開始查他媽名下的房産,他找了好多天才找到陳佑的消息。
一得到消息,他立刻就趕來,沒想到剛來就遇到陳佑。
陳佑看起來比之前要圓潤一些,不像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瘦骨嶙峋,怎麼都喂不胖。
他曾一度以為陳佑就是那樣的體質,現在看來,是他沒有照顧好陳佑。
他殷切的看着陳佑,疾步朝陳佑走去。
陳佑往後退了一步,掉頭就往裡面跑。
“陳佑!”元鳴洲叫了一聲,大步往前追去。
隻是剛追到入口處就被保安攔下來。
元鳴洲怒道:“滾開!”
保安不為所動,後面出來的保安更是手裡拿了防爆盾牌和防爆叉,全神戒備的跟元鳴洲對峙。
元鳴洲深吸了口氣,指着陳佑道:“我是他朋友。”
保安不信,看向陳佑的方向,問道:“陳先生,這位是您朋友嗎?”
陳佑步子頓住,沒有回頭,他搖搖頭:“我不認識他。”說完便快步離開了。
“我不認識他”,五個字狠狠砸在元鳴洲心上,元鳴洲瞬間紅了眼睛。
他從小就不愛哭,可在陳佑這兒,卻一次次的紅了眼睛,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窩囊。
他定定看着陳佑的背影消失,拿出電話給他媽撥過去。
電話好一會兒才接通:“怎麼了?”
元鳴洲道:“我在雲頂别墅。”
“你在哪兒幹嘛?”嶽文琪問。
元鳴洲道:“你不是讓我向秦禮請教嗎?”
“請教什麼?”嶽文琪早就把之前的事兒忘幹淨了。
元鳴洲懶得解釋,反正他又不是真的來找秦禮,他直接道:“你給保安室打個電話說一聲,放我進去。”
“不用,錄過你的信息了,你跟他們說一聲,直接進就行。”嶽文琪說完就挂了電話。
元鳴洲收起電話,對着為首的保安報了自己的信息,保安把信息一輸,設備上立刻出現元鳴洲的照片。
舉着防爆盾牌和防爆叉的保安面面相觑,默默把東西收起來,把元鳴洲請了進去。
陳佑快步回到别墅,拿出手機想要給秦禮打電話,又默默收了起來。
元鳴洲上次就打傷了秦禮,告訴秦禮元鳴洲來了,然後呢?再讓秦禮受傷嗎?何況,秦禮還有自己的事要做。
算了,反正東西買的也不少,大不了最近先不出門了。
把買回來的東西放在處理台上,剛準備整理收拾,突然聽到外面傳來輸密碼的聲音,接着開門關門的聲音響起。
秦禮回來了?
陳佑從廚房跑出去,聲音輕快:“秦禮哥?你回……”
話沒說完就對上元鳴洲陡然沉下去的臉色。
陳佑步子一頓,掉頭就往廚房跑,卻還是遲了一步。
元鳴洲幾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拉進懷裡。
他緊緊抱着他,像是抱着失而複得的寶藏。
陳佑使勁兒掙紮,掙不開元鳴洲的懷抱就發狠去踩元鳴洲的腳,結果元鳴洲擡腿一勾,倆人齊齊倒了下去。
元鳴洲護着陳佑摔在地上,後背生疼。
陳佑趁機想要掙脫,又被元鳴洲翻身壓在身下,鼻腔是獨屬于元鳴洲的味道,這個姿勢又充滿了壓迫性,他掙紮的更厲害了。
“陳佑!”元鳴洲把他兩隻手箍在頭頂,單腿壓着他的腿,制住他的動作,明明他在陳佑這裡擁有壓倒性的力量,可說話時壓低的語氣卻帶着幾分哀求的味道,讓他顯得弱勢不少。
他說:“我們談談,行嗎?”
陳佑别開臉不去看他,他歎了口氣,放開陳佑,陳佑立刻起身退開好幾步,和他拉開距離。
陳佑戒備的看着他,緊抿着嘴不說話,但沒有立刻跑開躲起來,這讓他稍稍松了口氣。
他深深看着陳佑,目光描摹過陳佑的眉眼,像是在用眼神輕撫他。
陳佑被元鳴洲熾熱的目光看得渾身僵硬,離元鳴洲又遠了幾分。
元鳴洲被陳佑的動作刺得難受。
“陳佑……”再次低聲叫着陳佑的名字,語氣可憐兮兮的。
陳佑隻覺鼻腔一陣酸澀,他背過身,連餘光都不肯給元鳴洲分毫。
元鳴洲看着陳佑的背影,目光更是不加收斂的眷戀:“我很想你。”
陳佑背影一僵,無視元鳴洲說的話,一遍遍告訴自己,這都是元鳴洲騙他回去的把戲,他隻是需要姜淩的替身繼續留在他身邊。
元鳴洲看着陳佑不為所動的背影,雖然知道把人哄好沒那麼容易,可心裡還是有些難受。
“陳佑,你應該知道我的家庭是什麼樣子的,我父母之間沒有感情,我身邊的人,也都一樣,沒有人教過我愛是什麼樣子。”元鳴洲低聲說着,語氣中透着幾分痛楚,“陳佑,我不知道我愛你。”
元鳴洲的話如一個巨浪當頭拍下,砸得陳佑幾乎站立不穩,周遭所有聲音都消失,隻有腦海中發出一陣陣海嘯般的嗡鳴。
陳佑依舊保持着一個姿勢沒有動,甚至連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屏住。
元鳴洲說愛他?這簡直是荒謬!
他擡起手指着門的方向:“你走。”
“陳佑!”元鳴洲往陳佑的方向邁近一步。
陳佑半躬着身子,使出全身的力氣喊道:“滾!”
元鳴洲步子頓住,陳佑在發抖,他想要過去抱住他,卻連再靠近一步都不敢。
“好,我走,你别生氣。”他的聲音很輕,仿佛怕驚擾陳佑一般。
一步步往大門的方向退去,短短的幾步路卻走了好久。
拉開房門,又回身看了陳佑一眼,他想要告訴陳佑他不走,他會守着他,可看着陳佑這麼排斥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門打開關上,元鳴洲離開了。
陳佑終于撤下僞裝,無力的滑坐在地上,眼淚不由自主的湧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