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像攥緊了一樣疼。
他想起之前吵架,自己即便哭成淚人,李弦還是冷漠相對、決意離開的身影。
但凡有一次,能讓自己的情緒軟着陸,得到纾解呢?
所以,他愛吃過敏藥的李弦,也甘願為他沉淪;但扔掉花瓶、留下咬痕的李弦,心裡首位肯定不是他。
這樣優先照顧自己的感受的愛人,才是自己理想的樣子。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這似乎是個極其複雜的問題,一時半會也找不全答案。
他擡頭看着李真,苦笑着沒說話。
李真的眼神也極其複雜,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但在一個眨眼後又通通消失不見,變得輕松溫柔,友好大方。
飯後,兩人又去散了步,才一起回到家。
等到深夜曲奇一個人躺床上,心悸緊張又随之來臨。
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心理問題的前兆。
但這次,他想試着解決掉。
随後幾天,曲奇的生活極其規律。
白天上班,晚上散步,或者下班直接找個咖啡館等李真一起回去。
他在公司裡偶爾會和李弦打照面,但大多數時候,李弦都待在小會議室裡,或者奔波在各種會上。
即使隻是匆匆一瞥,也能看出李弦的憔悴。
那是一種全身活力都被抽幹的意志全無,即使笑着也讓人覺得苦澀幹癟。
八卦群裡都在問李弦怎麼了,但誰都沒有答案,隻有各個角度愈發強烈的佐證。
今天,又有人在群裡發,一向舌戰群儒的李弦在會上吃癟了,被銷售主管狠批,還被壓着報告不許向上提報,但李弦也隻是揮揮手,疲憊地表示同意,就提前離席了。
眼看着群裡又炸出刷屏讨論,曲奇看着屏幕心不在焉。
他想,是不是該找李弦談一下?不然這種狀态下去,真的很危險。
對于李弦這種工作狂來說,感情失利是一時的,但職場失職是一輩子的恥辱。
他看着遠處跟着面若冰霜的S姐後面的李弦,在經過岔路口時突然生硬地錯開腳步,腳步虛浮地拐進小會議室。
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看着都讓人心疼。
曲奇抓起電腦,往小會議室走去。
屋裡的李弦最近疲憊到極點,剛在會上被銷售連番怼,他也不想再浪費口舌,反正材料早晚都會上報,再讓他們苟延殘喘一會兒也無妨。
他靠在椅背上閉目休息,腦子裡滿是曲奇。
失望的、憤怒的、冷漠的、哀求的,一張張跑馬燈似的飄過眼前,任憑他怎麼伸手,一張都抓不住。
他簡直恨死自己了。
這些日子,家和公司裡都是會議。僅僅分開一周,對他來講簡直度日如年。
可他做了錯事,奇奇不會原諒了。
心口一陣陣絞痛,他捂住胸口深呼吸。
像幻聽一般,門外傳來兩聲敲擊,接着曲奇的聲音響起:“李總,我可以進來嗎?”
!
李弦瞬間坐直了。
透過貼膜能隐隐看見外面站着的熟悉身影,像做夢一樣不可思議。
他連忙站起來,想打開門,手指卻鬼使神差先轉向了換氣,然後才緩緩拉開門。
門外正站着拘謹的曲奇,仰起臉看着他,目光如水。
兩人沒有對話,默契地分坐桌子兩旁,誰都沒有先開口。
但不約而同,都在用目光打量對方,尋找這一周時間留下的痕迹。
看着曲奇略為腫脹的眼皮,李弦啞聲感歎:“原來你也會難過。”
他心裡泛起一股莫名的柔情,好像知道曲奇還對他有感情就多了幾分勝算,想把人抱懷裡好好疼惜一番。
但曲奇的目光裡有太多内容,聽見他的話也隻是微微顫抖,很快垂下了眼皮。
再擡眼時,多了幾分堅定:“弦哥,你最近狀态不好,周末好好休息,不要太沉湎過去,早點往前看。”
這番話太客氣,李弦不愛聽,但他還是往上提拉着後靠的身體,短促嗯了聲,表示自己在聽。
他好奇曲奇還會說什麼。
曲奇咬了下嘴唇,“我最近想了很多。我們分開,也有很多我的錯……你不要太自責,你很好,已經很棒了。”
“很棒,那你還要跟我分開?”李弦輕聲問,一點點責備的語氣都沒有,“還把我的花送給李真。”
“我沒有!他自己拿的。”曲奇慌亂擡頭,又抿緊嘴,“總之,一切都過去了,你早點振作起來,好好投身工作吧。”
“投身工作。”李弦反複咀嚼這四個字,眼神逐漸冷下來,“還有什麼想說的?”
音調溫度驟降讓曲奇心頭一驚,他以為自己多管閑事,惹人生厭了,連忙拿出電腦,“還有,我轉崗之後……”
打開電腦上的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攥住,李弦冷得像塊鐵,“奇奇,真的關心我,就應該回來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