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失戀了,忘不了,也沒辦法複合,所以難受,想哭,睡不着。就這麼簡單。”
李真側頭:“為什麼沒辦法複合?”
曲奇不說話,良久才輕聲答了句:“因為我太貪心了。”
李真問:“你想要什麼?”
久久無聲。
曲奇的表情凝重,像在思考,又像不願再聊下去。
李真不為所動,又問了遍:“你想要什麼?”
曲奇咬緊嘴唇,似乎覺得難以啟齒,緩慢說道:“想要他凡事以我為主,愛我、敬我、欣賞我。”
“這不是他應該做到的嗎?”
李真聲音雖輕,語氣卻不容質疑:“你這不叫貪心,是他虧待了你。如果是我,一定不這樣。”
他一邊安慰着,一邊回想起年前的家庭聚餐。
就是那次,他才發現曲奇不對勁的。
記得酒店裡溫暖如春,曲奇剛進門時想脫外套,李弦說别了吧,感冒剛好就披在身上。
如果按照曲奇以往的性格,肯定會把衣服給服務員,再笑嘻嘻地去拉李弦的手說自己聽不見,這事就不了了之。
但那次,曲奇卻是不置一詞,順從地穿上了。
這讓李真覺得詫異。
他觀察到,整個聚餐過程中,李弦控制欲已經強到連曲奇喝什麼茶、夾什麼菜,都不自覺地加以評判。隻是大多很隐蔽,沒人察覺到。
但曲奇面對指示,并非毫無反應,偶爾閃爍着目光欲言又止,最後又強自忍下去。
也就是那次起,李真才逐漸意識到,這兩人之間的離心,李弦完全在境況之外。
他回過神,心疼地拍拍曲奇的肩,表示理解和支持。
“這不是你的錯,我早就知道了。”
曲奇轉過臉:“那還讓我說?”
李真理不直氣也壯,舉起手:“所以我付出了血的代價啊。”
手又移到曲奇肩頭,不輕不重地捏着。
“下面我們該聊聊,為什麼不信任我的問題了吧。”
*
早上八點半,鬧鐘響起,曲奇慢吞吞地起床,飄去衛生間。
回來看見呼呼大睡的李真,他上去一掌把人拍醒,“喂,說好給我換床單的,起來!”
這一巴掌帶着打工人看見賴床不起人的羨慕和怨氣,實在不輕。
但李真眼都沒睜,抱着被子撒嬌,“馬上馬上,等睡醒了,我把房間都打掃一遍行不行。”
這小子,又來這一套,昨晚就是他撒嬌太晚了懶得走,現在又這樣。
但曲奇也沒時間再跟他鬧了,松開手往外走,身後又傳來黏糊的搞怪聲:“嗚嗚早點回來,我會想你的。”
曲奇抽搐着嘴角,把門關緊了。
吃完早飯到公司正好九點半,曲奇去前台拿了電腦,直接拐進會議室。
待會有策略組的例會,他作為借調組員也要參加。雖然很不想跟李弦碰面,但項目進度由他彙報,根本逃不掉。
這也是他欽佩S姐的一點:在無關緊要時刻願意放權,讓他這種小白也有上台露面的機會。
組員們陸續到齊,李弦最後一個入場,會議開始。
大家輪流彙報項目進度,輪到曲奇時,他目不斜視盯着大屏幕上的進度表,很快講完。
李弦也一直擡頭看屏幕,似乎沒什麼疑問,嗯了聲,正要示意下個人繼續,S姐突然出聲打斷。
“李總,下周去供應商公司開會,你要不要一起啊?”
曲奇陡然緊張起來。
隻見李弦依然望着屏幕,“你去就行了。”
曲奇松了一口氣。
但S姐似乎很想說動李弦,“本來我們請的是總監,但我想讓他們副總親自帶這個項目,我這個級别去說怕是要加錢,如果你能去露個面,飯局上提一提,應該能成。”
說白了就是想白嫖資源,但隻有李弦才夠資格讓副總接待,也隻有他畫的餅最可信。怎麼看去一趟都劃算。
曲奇低頭等着宣判,卻聽見李弦依然含糊:“下周有會,我再看看吧。”
他抿緊了嘴。
殊不知,對面的李弦也在暗自打量曲奇,唏噓不已。
很久以前,躺在懷裡聽他說話的曲奇,有着虔誠明媚的一張臉。
但又随着歲月逐漸黯淡,跟現在判若兩人。
他心情複雜。
不知道對方為何始終對自己不滿,也不明白為何自己越靠近對方反而離得更遠。
他看着低頭縮小存在感的人,蓦地出聲:“曲奇在這個項目感覺怎麼樣?”
突然被點到名字,曲奇吓了一跳,下意識先跟S姐對視,然後緊張不安地眨眼,“挺好的,跟着S姐學到了很多。”
這回答太簡短。
S姐挑眉,又彎了嘴角,上前打圓場:“他挺能幹,又聰明又上進,我很喜歡。”
你當然喜歡。
但想起曲奇在S姐說話時逐漸放松的肩頭,李弦咬緊了牙關。
然後,他擡起頭,兇狠地對上曲奇的視線。
這是李弦不滿想要進攻的信号。
曲奇把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