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李弦還給他,聲音沙啞:“我努力當個陌生人。”
曲奇點頭。
獨屬于兩人的暧昧已經被吵嚷人聲打破,曲奇沒辦法再信這句“陌生人”的承諾,下意識擡頭看向前排。
李真眼睛亮得駭人,正抱手盯着他,活像抓奸在床。
被這目光震懾到,曲奇心頭一顫,下意識真生出幾分心虛。
他勉強笑了笑,暗地裡已經開始頭疼,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接下來的道德困境。
李弦遵守承諾,背着包沉默離開。
李真就站在前排,一直等着曲奇招手才走過來,臉上明寫着“我不高興”。
行李架上隻有孤零零的一束花。
李真拿出來,把掉落的花瓣扔到地上,斜眼睨着不說話的曲奇。
“腳還有點麻。”
曲奇抖着已經通暢的手腳賠笑。
他重獲新生,不想跟李真置氣。
但等到客艙都空了,李真還是拉着臉,他隻能磨磨蹭蹭地往外走。
得想個辦法讓李真消氣,不然一不小心就會做出出格的事。
曲奇有點慫。
但不知為何,跟在身後的李真好像越來越氣,最後直接拽起他的手,大步往前走。
沒有預料的曲奇差點被帶出一個跟頭,踉跄着撲到李真背上,“慢點——”
“怎麼了?抱一路腿都抱軟了?”
醋味四溢,聽得曲奇微微皺起了眉。
本來因為無法回應愛意而覺得愧疚,所以想哄着李真。但如果人這麼理直氣壯,拿自己當正宮,就太越界了。
曲奇往後撤手:“我自己能走。”
李弦偏不放,攥着手腕橫沖直撞,兩人磕磕絆絆,惹得路上的服務人員紛紛側目。
“你别這樣!”
好不容易走到人少的地方,曲奇緊急刹車,用另一隻手去掰李真的手。
“我哪樣?以前爬山我也拉過你,現在腿軟了拉一下有什麼問題嗎?”
“不需要!”
“不、需要……”
李真猛地回頭,這三個字似乎是他的逆鱗,逼得他大喘氣,來回複述,“不需要……呵。”
眼看對方瀕臨失控,真會不分場合發瘋,曲奇軟下聲調,“……疼。”
他輕拍李真的手,示意對方看自己青白一片的手腕。
……
李真終于松了勁,但還是虛虛握着,像手铐一樣圈在手腕上,直到行李處才徹底松開。
車上一路無話。
雖然李真不停用目光偷瞟他,曲奇始終裝作沒看見。下車時才說:“要不要去超市?”
“幹什麼?”
李真說話像賭氣,但目光緊緊黏在曲奇身上,生怕撂下他一個人走了。
“買花瓶,不然你花放哪。”
“明明是你的花。”
李真小聲嘀咕,跟着曲奇把行李寄存在小區保安室,然後跟着走去超市。
超市就在小區外不遠,上下兩層,應有盡有。
曲奇直奔放花瓶的貨架,讓李真選一個,李真欲拒還迎。
曲奇隻好随便指了一個:“我又不像搞藝術的,審美那麼好。要不,這個?”
這跟大桶礦泉水沒兩樣的土氣造型立馬惹得李真跳出來,嘀嘀咕咕地自己選去了。
曲奇抱着花在後面偷笑。
從小被人寵到大,即便生氣也得遞個台階才肯下。
曲奇摸透了他的脾氣,之前就這麼哄他,每次李真不知不覺就進了套,然後莫名其妙地和好。
這可比李弦好哄太多了。
那種一闆一眼認死理的人,口才還比自己好。曲奇每次吵架都講不赢,隻能搞冷戰……打住,怎麼又想起李弦了。
曲奇甩甩腦袋,繞到李真跟前,看他對着一個全黑收口瓶仔細思考,便把花放在瓶後方便對照。
李真贊許地看他一眼,拿起花瓶,“就這個了,走吧。”
“别,再去買把凳子。”
之前爬山,在山頂上曬太陽的舒适勁讓曲奇念念不忘。他決定買把露營椅,趁着周末去樓頂曬會兒太陽。
老小區的樓頂平時都開放給住戶曬被子,曲奇想着明天周日,正好上去試試。
李真聽了也要買,兩人一路吵吵鬧鬧,仿佛回到了從前。
路過家具區的時候,李真盯着一個鞋櫃不動了。
家裡的鞋櫃還是房東送的,存儲量有限,導緻李真還有一大批鞋放在父母家帶不過來。
他想着客廳空曠,不如再添置個新的。
但曲奇看着399的價簽,溫聲勸道,“家裡那個還能用,要不先用着?反正早晚要搬出去。”
“早晚是多久?等我死了搬進骨灰盒裡?”李真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