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刻的繁複的花紋布滿平面,隻有左下角有一點不顯眼的陰刻花紋。
黑澤陣伸手壓了一下台燈的脖子,然後湊近。
G i n。
“Gin。”黑澤陣讀出來。
黑澤陣擡起頭,手裡攥着那枚打火機:“原來是這麼寫的啊。”
黑澤陣身體往後一倒,直接躺在了被子上。
沒換睡衣。
黑澤陣想。
黑澤陣伸手扯了點被角,閉上眼。
就這樣吧。
這是睡過去之前,黑澤陣腦子裡最後一個想法。
……
“好,那你就站那看。”
眼前的畫面有些詭異,林沐站在血紅的雨裡,将纏在身上的濕漉漉的紗布一道道取下來,然後她掀起眼皮,用一種帶着蠱惑的眼神看過來。
她往前走了兩步,身上所有的紗布全部掉落在地。
“Gin。”
黑澤陣猛地睜開眼。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呼吸也有些急促。
緩了一會,黑澤陣閉了閉眼,然後掀開被角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
又是傍晚了。
搭在床邊的雙腿已經麻了,黑澤陣一手按着腿一手擰開了床頭的台燈。
燈光瞬間點亮了房間,黑澤陣眯了眯雙眼,然後撿起掉在床上的打火機放在床頭櫃上。
看到那個一閃而過的名字,夢中的場景忽然被記起。
黑澤陣皺了皺眉。
夢中,林沐剝開紗布露出的白骨森森的身體仿佛就在眼前。
發麻的雙腿漸漸恢複知覺,黑澤陣搭在褲子上的手忽然一頓,然後他低頭看去。
下一秒,黑澤陣貢獻了他本年度的第一句髒話。
“我艹!”
黑澤陣連忙從床上站起來轉身看向剛才坐着的位置。
被子上果然也濕了一點。
黑澤陣用手指戳了戳眉心,然後從櫃子裡扯出衣服,被單,被套,枕套。
把所有髒了的東西放在水池裡,黑澤陣倒了點洗衣液,又倒了點消毒水,然後開始搓洗。
搓了有半個小時,黑澤陣才把所有東西全部丢進洗衣機,然後靠在搖搖晃晃的洗衣機邊上望着衛生間外面漸漸黑下來的天色。
衛生間的燈忽然亮起,黑澤陣猛地站直身體。
林沐哈欠打了一半,看見忽然出現在洗衣機邊上的黑澤陣,剩下那一半的哈欠直接被吞回去了:“你幹嘛?”
黑澤陣指着洗衣機:“洗衣服。”
林沐看了眼他身後的洗衣機,視線重新回到黑澤陣身上,又頓了兩秒,她才幽幽開口:“怎麼?監工啊?咱家洗衣機好像挺勤快的吧?難道現在會趁機摸魚了嗎?”
“嗯。”黑澤陣往外走,“臨走前,問候一下。”
“哈?”林沐回頭看他,“魚冢家這麼困難的嗎?洗衣機都沒有?”
“誰知道呢?”黑澤陣走回房間。
“你東西多嗎?”林沐擰開水龍頭洗了洗臉,“要不要找個搬家公司幫忙?”
黑澤陣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林沐:“怎麼?這個房間要全部搬完啊?”
“啊?不然呢?”
黑澤陣盯着林沐,心裡本來就煩:“林沐,你是準備把這間房租出去嗎?”
“不是啊。”
“我就拿幾件衣服。”
“哦。”林沐用毛巾擦了擦臉,“不是怕你不方便嗎?萬一他家真的沒有洗衣機怎麼辦?”
黑澤陣往門框上一靠,曲起左腿往右腿邊一搭,嗤笑一聲:“行,那我帶着洗衣機過去,剛好用慣了。你買新的吧。”
林沐的臉從毛巾後面露出來,看了黑澤陣一會,說:“黑澤陣,你是不是到叛逆期了?我正常問你一句,你也要生氣?”
“我……”黑澤陣頓了一下,“我不是正常回你一句嗎?哪句語氣不好了?”
林沐伸手把洗手台架子上的手持鏡遞到黑澤陣面前:“你自己看看,臉拉得像驢……”
黑澤陣一手抓着林沐伸過來的拿鏡子的手腕一扯,林沐被迫轉了個身,然後他的另一隻手順勢繞過林沐的脖子,小臂就勒在了林沐的脖子上。
黑澤陣勒住林沐脖子的手臂往上提了提,林沐踮起腳尖。
“驢?”黑澤陣在林沐耳邊問。
“咳咳咳!”林沐咳嗽,一手抓在黑澤陣小臂上,“不是嗎?你數數我們最近吵了幾次了?”
“怪我?”
“不然呢?”
黑澤陣又收了收手臂。
“好好好,我們各背五成的鍋……”林沐說。
“五成?”
“那你六我四?”林沐雙手都抓住黑澤陣的小臂,“行行行,我六你四,好了吧?”
黑澤陣再收緊。
“我七你三!”
“我八你二!”
“我九你一!”
林沐有些無語,松開雙手擺爛得往後一靠:“黑澤陣,你一成的錯都沒有,我們吵得起來嗎?”
在林沐後背靠上黑澤陣胸口的一瞬間,黑澤陣忽然放開了手。
背後忽然撤力,林沐仰了一下才穩住身形,然後扭頭看向黑澤陣。
黑澤陣把身體重新倚在門框上,聳聳肩,很勉強道:“好吧,我背一成。”
林沐一怔,視線在黑澤陣臉上掃了幾圈,最後擡手拍拍黑澤陣的肩:“不錯不錯,懂得妥協了。憑你這樣的态度,我相信你的叛逆期很快就過去了。加油,黑澤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