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陣盯着通話記錄看了一會,直接把通話錄音删掉了,然後把手機往半空中抛了一下又穩穩接住,嘴裡“啧”了一聲:“什麼态度……”
“我艹!”吉永良介把魚冢三郎的腦袋扭過去,“看看看!”
“看什麼?”魚冢三郎茫然。
“大哥。”
“嗯,他不是在對面嗎?看什麼?”
“表情表情!還有動作!”
魚冢三郎望了幾秒:“怎麼了?很正常啊。”
“我艹!你眼睛是不是瞎了。”吉永良介直接伸手把魚冢三郎的眼皮掀開,“仔細看。眉宇之間……”
魚冢三郎眼睛都要看成鬥雞眼了,吉永良介有些恨鐵不成鋼,最後拍了拍魚冢三郎的肩膀說:“魚冢,我不跟你争了,你還是叫伏特加吧。”
“這麼突然,為什麼?”
“大哥……大約是可憐你。”吉永良介又拍了拍魚冢三郎的肩膀,“你這智商,這眼力見,以後基本告别獨立行走了……好好聽大哥的話,這樣才能活下去,明白沒?”
“什麼跟什麼啊!”魚冢三郎踹吉永良介。
見黑澤陣在馬路對面沖他們招手,吉永良介立馬歡天喜地跑過去,然後湊到黑澤陣耳邊小聲問:“大哥,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黑澤陣一瞥吉永良介。
吉永良介立馬雙指一捏,将嘴巴像拉鍊一樣拉上了。
過了會,吉永良介才又問:“大哥,真不去淺草寺裡面轉轉嗎?好不容易過來了,我們在街上随便晃晃很快就開門了。”
“回去吧。”黑澤陣坐上車,偏頭看着窗外,“你們有沒有去過那個狩獵場?”
“去過。”
“好玩嗎?”
“額……說不上好玩不好玩吧……這不就是……厮殺嗎?跟動物一樣。”
“日本的持槍資格知道怎麼拿嗎?”黑澤陣又問。
吉永良介搖頭。
“年齡二十周歲以上,無犯罪記錄,心理健康,最主要……”黑澤陣扭頭看向吉永良介,“實操,命中率80%以上。明天開始練吧,看你們要多久能拿到。”
魚冢三郎看了眼黑澤陣:“大哥,是……有什麼需要嗎?好像持槍也隻能用□□和獵槍吧……”
黑澤陣把胳膊肘搭在車窗邊:“先準備着吧,誰知道未來是怎麼樣的呢。狩獵場……也不是林沐定的規則。”
吉永良介前傾身子抓住了前座的座椅背:“大哥,你是懷疑……還有一批我們不知道的……”
黑澤陣手指點在窗邊:“永子啊……你們不是見過嗎?”
魚冢三郎點了一下刹車,黑澤陣扭頭看向他:“别慌。開你的車。”
魚冢三郎一愣,然後點點頭。
黑澤陣向後仰了一下,靠在了椅背上:“以前沒和你們講過,今天說到這裡了,順便跟你們聊聊。免得你們總是亂猜。”
吉永良介和魚冢三郎面色嚴肅下來,脊背慢慢挺直了,甚至全身肌肉都有些緊繃。
“林沐其實是一直拿着答案在找過程,但是這些年下來,她連這個答案都有些不确定了。我進去那半年,明顯感覺她有些急了。一是,她身體不好,可能活不了很久了,所以急于讓這些事情有個結果。二是,她這個人過往太多了,這些東西牽着她,總是會讓她陷入混亂,她就算攥着答案也猶猶豫豫的,如果我不幫她錨定,她就會因為選擇困難而在ddl到來的時候做出武斷的決定。”
吉永良介往前湊了湊,眉尖蹙着:“林沐,她……怎麼了?”
黑澤陣頓了下:“可以理解成罕見病,治不好,每個月發十幾份病危通知書。”
“我艹!”吉永良介脫口而出,又立馬捂住嘴,然後小心翼翼道,“那……大哥,你……”
“她習慣了,多少年一直是這樣的,也不用太擔心。我想說的不是這個,這些是原因,我是想說,接下來,她一直在做的那些事,我會接過來,強行接過來,但是我手裡是沒有答案的,我也不會找林沐問我解的對不對。可能去修改她寫了半截的題目,會更快,但是也很容易陷入她已經陷入的僵局,所以我想拿一張白紙,重新解。”
黑澤陣瞥了眼後視鏡裡的吉永良介,“這個過程可能需要很久很久,可能從現在開始一直到這輩子結束,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出來。所以你們……”
“解,一起解!”吉永良介立馬拍了下前座的椅背,“伏特加!”
魚冢三郎卻沒有立即回應,而是輕輕壓下刹車,把車停在了路邊,然後看了眼黑澤陣,說:“大哥,我能問個問題嗎?”
“問。”
“如果……我就是假設啊……沒有别的意思……”
“不用疊甲。”黑澤陣雙腿往前一伸,胳膊往胸前一抱,“如果你的問題冒犯我,我會直接上腳,疊甲沒用。”
魚冢三郎嘿嘿一笑。
“說!”
“如果過幾年,林沐死了,但是我們還在解題的路上,大哥你會放棄嗎?或者,換個問法,大哥你這輩子就為這一件事,會遺憾嗎?”
黑澤陣盯了魚冢三郎幾秒,然後扭頭看向前方的路,天還黑着,保時捷的車燈隻能照亮車前那一小片區域。
過了幾分鐘,黑澤陣忽然哼笑了聲,然後說:“其實,我剛才去淺草寺是想去錢箱裡摸錢的。”
“哈?”
“大哥,你想偷觀音的錢啊?為什麼?”
“您這才剛出來,别吧……”
黑澤陣把雙手放到腦後枕着,長長呼出一口氣:“請願救贖什麼的……林沐做的夠多了,但是她這麼多年也沒活明白,當時到底是為什麼要救我啊……”
吉永良介看向魚冢三郎,然後問黑澤陣:“為什麼?”
黑澤陣沖兩人招手,兩人湊上去,然後就聽到黑澤陣說:“人世真理,人都是自私的。”
吉永良介滿頭問号地看向魚冢三郎:“什麼意思?”
魚冢三郎看了幾秒黑澤陣望向窗外的側臉,然後笑了笑,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大哥你想明白了就行,我肯定跟着你。”
“想明白什麼?”
魚冢三郎“嘁”了一聲,然後點火,挂擋,放開離合,一腳油門,黑色保時捷就從這條彎彎曲曲的小徑上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