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家，從來不會、也不能出這樣的醜聞。”

真是擲地有聲的一句啊。

林沐心裡感歎了一聲，卻并沒有立即回應烏丸蓮耶。

十幾秒後，烏丸蓮耶沒等到林沐的回答，不覺又問了聲：“有問題？”

林沐抱着書的胳膊有點酸，于是她把書輕靠在自己胸前，然後看着烏丸蓮耶偏頭輕笑了聲：“哥，您什麼時候看出來的？我和志間見家長之前，還是之後？”

烏丸蓮耶看着林沐臉上那有些稚氣的笑，眼皮壓了壓，然後又伸手捏起手邊的鋼筆。

筆尖落在紙面上，順滑地擦過一些細小的纖維，烏丸蓮耶簽署完這份文件，捏起文件往桌邊一堆，然後身體往後一靠，胳膊肘搭在兩側扶手上，看向林沐。

他一手捏着鋼筆的筆帽，一手捏着鋼筆的頂端，然後将兩者慢慢咬合起來，最後，鋼筆發出“嘎達”一聲，筆帽緊緊卡住了。

“林沐。”烏丸蓮耶将手中的鋼筆随手抛回桌面，“我答應你的，沒有兌現嗎？”

“我不是質問社長您。您對我，當然沒得說。”林沐聳聳肩。

“那……我的要求，過分嗎？”

“不過分。”林沐從旁邊拖了一張椅子到烏丸蓮耶對面，然後将手中的書放下，甩了甩胳膊，坐了下來，“社長，我之前和嫂子聊過，關于夫妻性.生.活的問題……”說到這裡，林沐瞥了眼烏丸蓮耶，忽然換了個稱呼，問，“哥，這個能聊吧？”

烏丸蓮耶一頓，然後擡手示意林沐繼續。

林沐輕咳一聲，把椅子往前拉了下：“我和志間，一直是分房睡的。您知道嗎？”

烏丸蓮耶極輕地眨了一下眼。

“工作日，他也很少回來。您覺得……這是因為什麼呢？”林沐把胳膊肘放在桌子上，用手撐着下巴，一雙眼就那麼直勾勾地盯着烏丸蓮耶，“當然，這樣，我很舒服，但是志間……您覺得他……什麼時候能邁過去？”

“你們結婚之後，一切塵埃落定，他……”

“哥。”林沐打斷烏丸蓮耶，唇角彎了彎，“性别不同，我共情不了志間，但是哥，你應該可以吧，他這樣忍着，不難受嗎？”

林沐一頓，然後垂下手往後一靠，“哥，你别騙自己。你這樣，真的是為志間好嗎？”

烏丸蓮耶眯了眯眼，右腿輕擡搭在左腿膝蓋上，然後伸手把剛堆放在一旁的文件放到林沐面前。

林沐擡手翻了幾頁，然後又重新合上，她在紙面上拍了一下，又看向烏丸蓮耶。

“這是我接下來的計劃。這幾個月接觸下來，我可以明确告訴你，我很看重黑澤陣，我認為他是一個很有能力，也很有野心的人。他和我弟弟不一樣，他甚至都不需要我去托舉，僅憑他自己，就能走到很高的位置。”說着，烏丸蓮耶沖林沐一揚下巴，反問道，“你這樣，真的是為他好嗎？”

見林沐不語，烏丸蓮耶握拳抵着下唇輕咳一聲：“你還沒明白嗎？你們兩個，攥住一個，就都跑不了了。這個局面，是我造成的嗎？”

烏丸蓮耶頓了幾秒，然後自問自答道：“當然不是。你當時為什麼要讓他來參加我的就任典禮。或許不是你讓的，是他擔心你自己跑來的。”

烏丸蓮耶的指尖在扶手上點了一下：“我對這個起因不是很好奇，你也不必告訴我。但是在那之後，你毫不吝啬地向我展示了你自以為的價值，我呢……我不是也毫不吝啬地讓你用我的手把中谷朝見壓下去了嗎？”

烏丸蓮耶沖林沐攤開雙手：“黑澤陣，毫發無傷。不然，我弟弟的手能伸那麼遠？而且，中谷哲弘在我手下，我弟弟就算想幫你，也得先問問我的意思。”

林沐正要張嘴，烏丸蓮耶卻又擡手打斷了她。

“你是想問，為什麼是你自以為的價值？或者，你是想問，我明明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還要配合你，你想知道我有什麼别的圖謀？”

烏丸蓮耶輕輕哼笑一聲，然後一手扶着膝蓋一手握拳輕托起下巴，像是慵懶，但後背依舊挺得很直。

“沒有。我沒有任何圖謀。你為了黑澤陣利用志間，你心虛，我可一點都不。我從始至終都是為了我弟弟烏丸志間，傻小子動心了，但是他喜歡的女孩不喜歡他，我這個當哥哥的不忍心看他傷心，所以隻能幫他一把喽。”

“你們那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近水樓台先得月’？而且，志間又是個善良單純的開朗大男孩，我看得出來，你很欣賞他，你們之間隻是缺一點火花……日久生情，他總會有機會的。就算沒有，當親人，其實也不錯。”

“林沐，我從來不幹考驗人性的事，我隻會利用人性。”烏丸蓮耶仰了下頭，又忽然笑了笑，“那天，黑澤陣隻是喝了點酒。不管你是有意推他一把，還是無心，這件事都……傷人傷己。黑澤陣，他還年輕，把持不住太正常了……”

“比起中谷哲弘，他是另一種極端。有時候，看他們在我面前暗戳戳鬥智鬥勇，還挺有意思……”

說着，烏丸蓮耶又垂下頭看向林沐：“我很少說話這麼直接，但是這也是因為我真把你當妹妹，當家人了。你……沒被我吓着吧？”

“社長大人……”

“怎麼忽然不叫哥了？”烏丸蓮耶直接笑出了聲，然後把右腿從左腿上放下來，“林沐，你很好玩。你是不是一直在猜我對你有沒有别的意思？”

“不好意思，沒有。你這個人，單論女.色，真的很一般。”

“跟丈夫的哥哥讨論性.生.活？”烏丸蓮耶又笑了幾聲，然後擡手指向林沐，“确實是你能講出的話。還好我知道你的目的，如果換個人，恐怕剛才就誤會你的意思了。”

烏丸蓮耶雙手搭在桌面上，往前靠了靠，“你父母去世的早，可能沒有人教你，現在我作為兄長，可以指點你一下。林沐，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在什麼場面演什麼戲，這些不成文的潛規則不是繁文缛節，不是無用的客套，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規規矩矩的，能省很多事，你要是不遵守這套規則，真的很容易把自己埋進去。”

說完，烏丸蓮耶看了林沐幾秒，然後擡手将林沐面前的文件拿回來：“好了，扯遠了。講回正題，你和黑澤陣的事情，能處理好嗎？你要是處理不好，我不介意幫你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