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陣沉吟片刻：“會不會對女性的記錄本來就很簡略？”

“有可能，但是我更傾向于血統有疑故意模糊了。”林沐的手指繼續往前滑，“再往前能找到的關于女性的記錄就是江戶時代的第二位家主了。”

“女家主？”黑澤陣驚訝。

“嗯。這一代經曆了兩次家主繼任祭禮，第一位家主和其妻在戰亂中接連重病去世，于是他妹妹烏丸凜夜臨危受命肩負起整個家族。烏丸凜夜在位期間為烏丸家培養了很多武士，這讓烏丸家族的地位提升不少，其中也扶持起了不少烏丸家旁系子孫。最後，烏丸凜夜是以德川家直屬高級武士之禮厚葬的。”

“居然是女武士嗎？更少見了。不過，一旦戰争結束，女武士再次回歸家庭，好像……結局都不是很好。”

林沐手指一頓，靜了幾秒，才輕輕“嗯”了一聲，她的手指指在這一頁最後一句上，緩緩念出來：“‘名如其實，烏丸凜夜的一生，常雷厲而風行，對敵人如凜冬般殺伐果決，對家人如夜月般和善溫柔，終其一生為烏丸家蕩平路途坎坷，惜亡于東雲未散之時，不見天光将曉。’”

讀完，林沐默默良久，說：“死在戰場上了，她去世不久，大阪之役大勝，德川幕府完成一統，戰國時代正式宣告終結。”

又沉默了一會，林沐才接着道：“烏丸家生兒子的概率是有點離譜，這一代烏丸家是三兄弟，下一代烏丸玉生也是兒子……說起來，我之前和烏丸蓮耶閑聊，他說在烏丸志間出生之前，他一直想要個妹妹。”

“是嘛……”黑澤陣也想起來一件事，“之前飯桌上，他和宮野厚司聊天，也說更想要女兒。不過現在，如果非想生女兒，可以試管嬰兒吧。”

林沐按了按脖子，然後轉了轉低垂的腦袋：“話是這麼說，但是年初在他家吃早餐那次，話裡話外，他又似乎不是很想要小孩。烏丸蓮耶這個人，還真是難以琢磨……”

“等等。”黑澤陣忽然打斷林沐，“你剛剛說這本家族志沒有流落在外，那你手裡這本……是從哪拿到的？”

林沐翻頁的手指停住。

黑澤陣感覺屏幕上，林沐模糊的身影好像擡起了頭。

林沐的聲音不甚清晰：“……烏丸蓮耶……給我的……”

林沐頓了幾秒，猛地站起身往家走。

看見屏幕上那個模糊的白點忽然消失，黑澤陣立馬問：“去哪？你别亂跑。”

“黑澤陣……”林沐又轉身回到剛才的路燈下，将大拇指的指尖放在上下齒之間，“你是不是也覺得有些詭異……他為什麼要給我看他家的……這應該算秘辛了吧……畢竟這麼離譜的概率我真的聯想不到什麼好事……”

“可是不可能啊……”林沐揉了揉頭發，在池塘邊來回踱步，“這書是我随手從書架上拿的，他應該不是故意的吧……可是，他又讓我好好研習……他到底想幹嘛啊……”

黑澤陣盯着那個白點站起身：“我現在過去，你就站那等我，别出監控區域。”

“别！”林沐拒絕，指尖已經被咬出了深深的齒印，“你最好别出現。他一直在盯着我們。”

身後的門忽然被拉開，吉永良介看到黑澤陣急匆匆走出來，他連忙端着意面追上去：“大哥，怎麼了？”

“叫魚冢三郎，去找林沐。”

“哦……哦。”

吉永良介給魚冢三郎打完電話就看到了林沐的短信，他眉頭一皺望了眼黑澤陣的背影。

五分鐘後，魚冢三郎就到樓下了。

“大哥，出什麼事了？”

黑澤陣一步跨上車：“去找林沐。”

魚冢三郎一頓，先看了眼黑澤陣，又和後視鏡裡的吉永良介對視一眼，吉永良介沖他搖搖頭，然後用胳膊比了個叉。

“大哥，怎麼了？現在大晚上的，是不是不太好？而且，主要是，烏丸蓮耶距離很近，我們……”

黑澤陣眸光瞬間就刀了過去：“閉嘴，開車。”

“不然，我先給林沐打個電話問問？”說着，魚冢三郎立即沖吉永良介使了個眼色。

下一秒，吉永良介瞬間跳下車，魚冢三郎拔掉車鑰匙抛給窗外的吉永良介。

接着，車就被鎖上了。

吉永良介站在車窗外，先看了眼手機上的監控視頻，然後打給林沐：“姐，你還好吧？”

車裡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

“姐，大哥勸不住啊……您能不能再勸勸……至少，我們找個白天的時間，最好烏丸警官也在，免得……”

“啪”得一聲，魚冢三郎的臉被黑澤陣用力摁在了車窗上，吉永良介吓得後撤一步，慢慢扭過頭，車窗裡的黑澤陣正沉着臉沖他擡手。

“姐……姐，我打開免提，您快跟大哥說幾句行不行……”

說着，吉永良介打開免提，音量調到最高。

林沐的聲音傳了出來：“黑澤陣，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就坐這個路燈邊。你别過來，等過幾天我找個由頭……哦對，就喬遷新居，然後請你們一起過來參觀一下新房。”

吉永良介伸長胳膊把手機舉到車窗前，剩下的軀體全都離得遠遠的。

“剛才那些都是推測……就算他真的有别的目的，也不會現在就動手的……”

黑澤陣又沖吉永良介擡手，吉永良介看了一眼魚冢三郎扭曲的臉，又一看黑澤陣的表情，心下一狠，還是把車門打開了。

下一刻，魚冢三郎直接被踹下了車。

黑澤陣搶過手機還沒說話，林沐那邊又喊道：“真的，我保證，我保證。”

“林沐。”

“在。”

“就待那，别亂跑。”

“好的，老大。”

摁斷電話，黑澤陣“啪”得一掌就拍在了車頂上。

吉永良介聽見那一聲，感覺黑澤陣的掌骨可能斷了，于是連忙往遠撤了幾步。

魚冢三郎捂着腦袋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他先瞥了眼吉永良介，吉永良介立馬又後撤幾步，沖他連連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