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箋确定自身恢複得差不多了才睜開眼,同伴們還在原地打坐,她起身繞着平台邊緣走了一圈,約是一百八十丈的足距。
丈量完平台大小後,陌箋停了下來,她站在一處角落往前看,自身所站位置與最外圍的白霧相距不過半尺,隻需稍稍擡手就能觸碰到那白霧。
這是什麼樣的霧?碰了又會怎樣?
看着不斷翻滾層層疊疊的白霧,陌箋自認煉體後身體強橫如妖修,即使廢掉一手也有辦法複原,幹脆心随意動伸出手。
還沒碰到白霧,突然橫過來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修長的,帶着繭子的劍修的手。
陌箋側頭看着手的主人,似是在等一個解釋。
确認陌箋不再繼續往白霧那邊伸手,歐陽執才慢慢收回手,道:“霧有古怪。”一邊說,一邊拿出一枚小金劍,劍身被腐蝕得鏽迹斑斑還亮着莫名的光亮。
陌箋從未見歐陽執使用過小金劍,沒想到性直如他也會偷偷藏私。不止如此,對方還是個好奇心不弱于她的行動派。
歐陽執總覺得對面的目光有些古怪,他問:“你在看什麼?”
陌箋眨了眨眼,笑得格外純良,卻是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劍修的煉體之術,比之體修如何?”
雖然疑惑,歐陽執還是回答了她:“彌華的煉體術比大多體修的功法都要好上許多。”
陌箋沒有停頓,繼續問他,“你煉體到什麼地步了?”
“等同金丹中期的後天中期……”歐陽執忽然一凜,陌箋的态度太過自然也太過無害,他居然順着她的話就回答了。
眸中動蕩一二,他的聲音低了幾個音,“你用攝魂術?”
歐陽執這才看清,陌箋不止眼眸比以往要亮,黑色的眼珠子周圍還泛着一圈金色,每一次眨眼,金色都微微漾開,讓人看了忍不住沉醉,下意識聽從對方。
陌箋再眨眼,泛着金邊的黑眼珠變作了金色的豎瞳,“這可不是攝魂術那種低級玩意兒。”
剛剛那個功效還是她先前打坐時從獸瞳凝結術裡琢磨出來的,連心如磐石的劍修都會被動搖片刻,看來還算可用。
這是比攝魂術高階得多的瞳術。歐陽執抿了抿唇,眸色深深地看着眼前這個與他身高差不多的道修。這是個和南桑一樣難纏又心思詭谲的人,若是作為對手……
“可有興趣一戰?”他問。
獸瞳還原為人的眼瞳,掩去金邊的陌箋笑起來還真容易讓人忽略她的性别忘記她的本性,“這算是挑釁嗎?”
歐陽執搖頭,“是向值得挑戰對手的邀戰。”
陡然被對方擡到這麼個高度,陌箋也不好再嘴炮了,她言笑晏晏,“沒記錯的話,上次小比你才輸給了我,那時候你我還是同階。”
“若你修為高于我,我自會上門請戰。”所以,快快修行吧。
待到他修為更高,又是一個值得一戰的對手。
當然陌箋的話裡托辭居多,她切磋其實不太看重對方實力,但此刻隻想看看,多次邀她一戰的歐陽執能執着到什麼地步,能否在修為上趕超于她,給她更多驚喜。
至于蓮台會,她确實動了邀請他們的心思。
歐陽執抿了抿唇,沒有說什麼劍修進階不易來為自己辯駁,隻是直視陌箋的眼睛,“一言為定。”
陌箋應了聲:“一言為定。”距離蓮台會還有三十年,她會在那之前結嬰。若此人速度太慢沒能結嬰,那連做她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既然白霧沒有親手研究的價值了,陌箋轉而将注意力放到了自投羅網的歐陽執身上,“那枚小金劍,可否借我一觀?”
金劍并非歐陽執的本命劍,借她看看應當不打緊吧?
歐陽執眼眸動了動,沒吭聲,沒拒絕但也沒同意。
陌箋猜測對方想與她做什麼交換,但上次打敗歐陽執所用殡天劍為她本命法寶,不想外借,她便道:“作為交換,在九層資格戰時攻擊偷襲者的骨魄虎睛石借你一觀。”當時她用的是那十枚白虎斑紋之色的,并不擅隐匿,給出來的也是其中之一。
歐陽執眼睛亮了亮,不帶一絲猶豫就将小金劍遞了過去,交換了骨魄虎睛石。
陌箋接過小金劍的瞬間,一股劍意從與之相觸的手指襲來,順着經絡飛快鑽入,遇神殺神,遇佛噬佛。
好強的劍意,不愧是歐陽執。陌箋手腕翻轉,埋于經絡的雷系靈氣循着劍意而來,小金劍的劍意瞬間土崩瓦解。
她毫不吝惜自己的贊美,“鍛造得不錯。”如此小巧的金劍,鋒銳得難以想象。
歐陽執正在研究骨魄虎睛石上面那三十三道器紋中的其中兩道,頭也不擡,“你也是。”
劍修多是煉器師,他自然明白要在這小小的圓球狀物體上镌刻三十三道器紋是多麼艱難的事,“為何要在上面加這兩道凝神培恒器紋?”
他不信陌箋加上去隻為凝神,那隻是針對注意力不善集中的修士才有用的。
陌箋瞄了一眼,低頭繼續研究小金劍的十六道器紋,“哦,隻是起平衡作用罷了。”
歐陽執一下子抓住了重點,“為了多镌刻這十五道攻防器紋?”難怪他最多刻上十六道,哪怕再多一道也會使得金劍崩潰。
陌箋道:“也不是。不用凝神培恒最多可刻下二十四道,多镌刻的其實也就這七道防禦罷了。”
她一直認為進攻便是最好的防禦,但對道修來說防禦也很有必要,于是她在思道峰閉關時多刻了七道。别看隻是七道,日後近戰她都完全可以将自己的毫發無損這個鍋甩給圍護在周圍的骨魄虎睛石,而不是被人猜測她是否兼修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