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箋破除這隻進不出的陣法時順手将之接管過來,白瑞循着她特意留下的豁口,将城内幸存者悉數轉移至玄機門。
此處不在玄機門管轄範圍,但有白瑞攜青郾城中人上門求援,玄機門定要派遣門内弟子前往核實并展開救援。
白瑞通過契約,将他成功請到玄機門人趕來青郾城一事告知陌箋,并說飛舟已經啟動,在朝青郾城趕來。
陌箋面上并未露出任何端倪,隻是看向對面沒有急着破陣的城主夫人。
多年謀劃付諸東流,此人卻隻是殺掉養子重傷城主,靜待陌箋過來甕中捉鼈。
這位城主夫人,明明在話語間透露出其為長生不擇手段,也不惜用掉全城子民的性命,卻偏偏沒有離開,一直到陌箋回來。
她會不知道這陣一旦被破,城中人就有可能出逃尋求救援嗎?
陌箋走近幾步,略微低眸,注視着眼前越發年輕的女子。
不對。
共長生吸取活人魂魄與生機,人未死則陣未絕,即使被陌箋移花接木接管了陣法,其中部分功能仍無法随她心意去更改。
那些木牌尚有溫度,病逝之人确實是死了,但其魂魄被攝于木牌内沒有消散也沒有轉世,可以是維持陣法的必要手段,也可以是……事發後的要挾手段。
陌箋幾不可查地頓住半息。
白瑞送走了城内人,這座青郾城目前隻有這間屋内的他們三個是活人。
此刻已幾近空城。
這養子劉冉能活這麼久,除了有她丹藥吊命續命,也或許是另有用途。
不然……劉冉是他們口中的“小公子”,那不曾聽說也不曾出現的“大公子”呢?
先前引來劉啟潤的責難不光是排除自身嫌疑,更是将她引去城北懸崖的手段。
陌箋看見城主夫人微微笑了起來,心下一沉,原來打草驚蛇的後果是被其擺了一道,提前轉移了陣眼,她拿到的隻是個過期的殘次品。
此人甯可轉移陣眼也要将此陣完成,除了不想多年心血白白浪費,應當還有什麼倚仗。
劉啟潤真的是被蒙騙的半個受害者嗎?“大公子”真的查無此人了嗎?
“新陣眼雖無原來的好,但也勉強夠用了。”
陌箋暗中驅使陣法,阻塞感傳來,她明白自己猜測的大緻方向是對的,悄然用部分神識覆蓋隐匿住通向城外的一個缺口,确保白瑞帶人回來時能順利進出。
屋外劉冉的屍身正在靜靜燃燒,正是将貔貅毛發燒為灰燼的那種火苗,小小一簇,卻風雨無阻。
“原來你的目标一直是我。”陌箋道,“倒是小看你的胃口了。”
城主夫人掩唇輕笑,“倒是多謝你們兄弟二人的慷慨,臨時轉過來的陣眼有些弱,實在無法‘吃下’城内所有人。”
“但現在,剛剛好呢。”
所以陣眼被破,在那初始一瞬是真的,後面都是被城主夫人僞裝出來的假象。
而陌箋與其聊天,在陌箋拖延時間的時候,城主夫人也在盡可能地拖延時間,為了等白瑞送走城内其他人,也為了徹底掌握新陣眼。
“啪嗒——”“啪嗒——”
桃樹上懸挂的失蹤牌掉落幾枚,回廊處的病逝牌卻在無風自動。
其實木牌裡的那些魂魄不一定救得下來,但也總得試試看。
“共長生這種東西,看似操作不複雜。”
陌箋身前橫出一柄殡天劍,她擡起右手将之握住,又以劍刃正對左手掌心,“但它也有最簡單的弱點。”
劍刃在手心劃過,鮮血滴下,又被陌箋迅速掃向劉冉處“隻要修為高于布陣之人,就可以了。”
城主夫人忌憚她又想依靠陣眼來殺她,陌箋卻在此之前徹底摸清了對方的修為,金丹中期。
而陌箋自己,元嬰初期。
一個大境界便是一道鴻溝,更何況,走邪門歪道的城主夫人又如何敵得過身經百戰的她?
被火苗舔舐得幾乎隻剩下黑色枯骨的劉冉被那飽含靈氣的鮮血澆過,立時發出滋滋聲,連黑色都褪去不少。
城主夫人面色一變,“你——”
陌箋揮袖再灑去一些鮮血,黑色褪去得更多,她笑盈盈道:“哎呀,不小心把傷口切深了點,不用就浪費了。”
城主夫人眼中的兇狠幾乎要化為實質,陌箋不死,死掉劉啟潤也無用,這陣眼又被破去大半,繼續留在此處也……
就是可惜如此好的肉身,她實難再遇一具。
陌箋注意到對方眸中微動,似是打算跑路了,可白瑞即将到來,而她又比此人修為高,怎麼可能讓之跑掉?
她當着城主夫人的面再布數個陣法,淺笑道:“你也不算年輕了,還是先安靜待會兒吧。”
她在内裡布下鬼哭凝真陣與八卦乾坤陣,又在外圍套下數個七殺七煞陣的重疊版,确保對方無法輕易逃脫。
城主夫人這才大驚失色,她能看出陌箋随手布下的這些個陣法品階都很高,加上後者能輕易破除共長生,震驚之餘急忙破陣,卻根本破不開最裡面那一層,更遑論外邊的重疊陣。
精疲力盡無法逃走,城主夫人對玄機門之人的出現也不算太意外。
既然陌箋能布出如此陣法,能在城内開出供人進入的通道似乎也不算什麼太奇怪的事,但就是……
“我記住你了,陌箋!”城主夫人被玄機門之人封住靈氣押解着走向飛舟,她還不忘回頭叫喊。
陌箋看見旁邊的玄機門之人迅速施術将之禁言,微微颔首,“記住我的不止你一個。”
所以,安心離去吧。
或許也是一種緣分,玄機門這次領命前來的領隊是窦浔,曾經很會做面子工程還偷偷帶頭排擠宋翊的窦浔。
此人已經金丹期大圓滿境界了,他見到被陌箋推過來的城主夫人,将人往旁邊拍過去,丢給身邊人看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