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真清楚啊,岱屋——在銀座開了五十多年的老店,前年五十周年店慶,她憑借老顧客的會員卡,被店家邀請免費吃了一頓大餐。
藤宮千雪突覺問題很大,她冷靜着看了波瀾不驚的夏油傑一眼,“你知道這個。”
“之前好多次見面,你都會在這裡吃飯。”夏油傑的眼睛盯着橋後的紅燈,似乎想到什麼,低沉的聲線裡透着點懷念。
好多次?藤宮千雪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如果不是夏油傑精神錯亂,就是她精神錯亂。
對她來說他們隻是見過兩次面隔着次元壁的關系,對夏油傑來說好像不是。仔細一想,僅僅因為睡了一覺就對前世殺掉的仇人情根深種,這合理嗎?
不合理,但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比她經曆過的事更不合理。所以就顯得她和夏油傑不合理中透着合理。
“岱屋的豬扒飯很好吃,在京都讀國中時就聽說了。高中上了東京的學校,剛來東京第一天就慕名去了,說起來那天差點和小姨在銀座迷路,真是繁華的大都市,和生養我的京都不一樣。”藤宮千雪聲線溫和,不緊不慢說明她的情況。
她是藤宮凜凜的姐姐,又不是她的姐姐。
但她并不糾結,因為對藤宮凜凜的讨厭是沒有改變的。
她認為自己無需因為轉世的緣故要對這份情緒慷慨釋懷。其實就連喜歡那麼久的五條悟,也因為沾了前世的求而不得,祛魅許多。反觀夏油傑,前世沒在意過就死前見過一面,因為意識消失太快,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死了,當記憶回籠,她對夏油傑的情緒反而是最少的。
這樣是不是顯得自己愛男厭女。這明明是她看小說漫畫最讨厭的行為,如今也成為了這種現象的執行者……幾秒後,她就被自己的超高道德水準驚呆了。
為什麼要這樣想,小姨的教育雖然扭轉了她稀碎的三觀,但可沒教她做不計前嫌的聖母。退一步來講,藤宮凜凜可是巴不得她死。
“回東京時我們一起去。”夏油傑眼裡映襯的紅光變成綠色,眸光微動發生了輕微變化。
“哦,好。”她心裡有事,敷衍着點頭。
夏油傑不在乎她此時的敷衍,比起這個,現在他更想……
“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吧。”
“什麼。”
她先一步走上斑馬線。
“看完漫畫,我們就做。”
他聲音低沉的恰到好處,夜風卷來小吃香氣,在鼻前打了個轉,悠悠然繞過她飄遠啦。從後面盯過來的視線,陰冷潮濕,充斥着強烈的獨占欲、侵犯感。
過于直白的欲望,盯的藤宮千雪汗毛倒立,頭皮一陣發麻。突然被這樣盯着看,不适應是正常的,但她沒想賴賬。
她站在馬路邊的台階上,回身看向夏油傑,風吹過發熱的臉頰,她毫不避諱地看向對方晦暗的紫色眼瞳。
“你太小瞧我了,以為我在騙你嗎。”
他沒有紮頭發,黑色的發尾被風吹起弧度。站在台階上的少女身高和他持平,他看着對方坦然自如的模樣,眼中深處的不安稍微收斂。
夏油傑彎曲了眼睛,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止這次,以後都不許騙我。”
藤宮千雪的心尖一抽,喉嚨微微緊縮。強烈的危機感裹挾着直白情欲撲面襲來,一時連身邊的空氣都變得粘稠陰濕起來。
她覺得有些呼吸不順,端詳着打量夏油傑一眼,讓她再次清楚了一件事實。
精神錯亂發瘋的隻能是夏油傑。
少女恬靜的目光移到對方微微翹起的嘴上,向前稍微傾身,借助台階的高度,在他稍微滞住的目光下,親了一下他的嘴角。
夏油傑心髒跳得飛快,幾乎是在耳邊鼓動。
“這是定金。”她貼在他耳邊,氣息如蘭,溫熱香甜,甜膩得闖入他的胸腔。
夏油傑呆住了,他覺得奇怪,明明更深入的事情做過數不清,現在卻因為少女這樣純愛行為,響如鼓聲的心跳聲在耳邊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夜風卷來的少女輕笑,讓他一度臉頰發燙,呼吸困難。
藤宮千雪親眼看到夏油傑眸中的陰霾晦暗退散,緩緩染上人間的色彩。
她眨了眨眼。
……嗯,是真的很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