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走失的孩子撕碎了兩個家庭,而炮制了這一切悲劇的劉曉麗怎麼還能夠心安理得的活着呢?嚴月七覺得如果不向劉曉麗問出這個問題,她的餘生将會永遠被這個問題折磨着。
高穎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嚴月七左手邊的咖啡杯上,“所以,7月22日傍晚,在C市市郊的祥雲村殺死劉曉麗的人是你?”
紀清突然想起王法醫将第一次屍檢報告拿給路晨舟的時候高穎提出了死者□□的撕裂傷也可能是女性用手指造成的,從而在偵查中沒有把女性從嫌疑人範圍中篩出去,後來紀清和王法醫順着高穎的思路二檢,一緻認為,如果那個撕裂傷真的是女性所為,那麼對方的慣用手一定是左手。
這個問題終于将嚴月七擊垮了,一直憋着的淚終于落了下來,她的眼球周圍布滿了紅血絲,給他們一種她流的不是淚而是血的錯覺。
“警官,你一定是獨生子女吧?你不會懂的,你不會懂我當時有多絕望。”嚴月七說完這句就不再說話了。
高穎聽見嚴月七的問題,有一個瞬間居然是想去反駁的,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确實家裡唯一的孩子。
“你舉起刀要殺人的時候有想過你媽媽嗎?你姐姐已經不在了,如果你再因為殺人被判刑,她的晚年該托付給誰呢?”高穎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
“警官,你還是不了解我母親,隻要知道我姐姐已經不在了,她生存的意志就完全地被消磨掉了,我在不在對她而言不會有什麼區别的。”就在一陣大家都以為嚴月七不會再回答的長久的沉默後,她最終還是開口解釋了一句,說完這句,她就沉默着舉起雙臂,做出準備被上铐的姿勢。
紀清攤開右手手掌把嚴月七的手臂按了下去,他們三個一個法醫,一個顧問,一個實習警,來之前都覺得是來了解線索的,根本就沒把手铐帶在身上,“再回家一趟吧,這次離開……可能會有點久,我們陪你到樓下,不上去。”
紀清已經說的很委婉了,事實上以嚴月七犯下的罪,是不是有來無回還真的說不準,她到底還是動了恻隐之心,想讓嚴月七回到從小長大的家裡,和母親告個别。
就在高穎紀清和小張一行帶着犯罪嫌疑人嚴月七回宏安區的同時,另一組外勤人員已經按路晨舟的命令趕往青江縣看守所,準備将羁押在青江縣看守所的淩紅梅提到C市。
對嚴月七的審訊是路晨舟親自上陣的,他赢了和楊局定下的72小時内破安定賭約,這是他在刑偵支隊接手的最後一個案子了。審訊開始前,路晨舟特地去請教了楊教授,這個案子是否還有遺漏的點。
楊教授看到路晨舟的第一反應是心裡低低歎了一口氣:看來自己這個關門弟子和這位優秀的年輕刑警是沒什麼戲了。
“小路,案子辦的真是漂亮,看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楊教授拍了拍路晨舟的肩。
路晨舟謙遜了兩句順勢提出自己的疑點:“楊教授,我始終感覺這個案子好像還有一個什麼人隐藏在後面默默地注視甚至是操控着這一切,我們的瞄準鏡卻始終沒有對準他。”
“小路,你的疑惑很有道理,剛剛我也準備去找你聊一下這個問題。”路晨舟趕緊将楊教授讓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親手将斟好的茶遞到楊教授面前。
“我記得剛來的時候你跟我介紹情況時說,高穎認為死者劉曉麗胸口的方形傷口對兇手而言有特殊意義,并且法醫也證實了這個傷口并非緻命傷?”
“對,楊教授,高穎是一位非常專業和優秀的分析人員,也多虧她敏銳地指出死者陰/道的撕裂傷不能排除是女性作案人所為才讓我們這麼快速地鎖定了兇手,高穎她……對刑事案件偵破有着一種非同一般的直覺。”路晨舟說着忍不住誇了高穎一句。
“她在偵查方面的直覺的确非常出色,但性格上還需要磨練,否則這種直覺對她而言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說她了,我們接着說這個案子,我同意高穎的分析,這個傷口對兇手而言的确有特殊含義,這點我建議你放在審訊提綱裡。或許我的觀點還要更激進一點,兇手也許不止想殺了劉曉麗洩憤,她很可能是在……”楊教授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吐出了那兩個字“行刑”。
“行刑?”路晨舟感覺到很詫異,小張執法記錄儀上的視頻已經同步過來了,他實在很難将那樣一個弱女子和行刑這類兇殘的表達聯系在一起。
“如果真是行刑的話,現場真的會隻有死者和兇手兩個人嗎?”路晨舟立馬想到了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猜測。
“這正是我想和你說的,小路。其實在看到死者的職業是教授,尤其還是心理學專業的教授後,高穎和我說了她的聯想,但當時這種聯系其實并不很強,我擔心幹擾偵查思路,所以沒和你們說。”
“我們參與的上一個案子裡,死者也是一位心理學教授,更加巧合的是,當我們走訪死者的女兒張燕發現,死者生前主持的‘79所’項目,有一位合作者正是上一個案件裡的死者成鋒,而且從‘79所’項目之後,兩人的學術合作幾乎一直沒有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