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仙尊是否忘了一件事。”清漪俯視着她,臉上萬般冷漠,“當年,在觀世鏡下,我與徐懷澈都不是魔族。你,欠我們一個道歉。”
箭對着攬月的腿,她每說一句話,便往上移動半分,直到停留在攬月的腦袋上。
攬月狼狽地趴在地上,一雙眼淬滿了毒怨,咬牙切齒道:“我憑什麼給你道歉。”
“是!是我不知天高地厚,高貴的仙尊怎能給我們這兩個低階小仙道歉呢。”清漪故意刺她,“既然得不到你的歉意,那我隻能向你讨要其他的東西了!”
她大喝:“連霏!”
連霏在她手裡抖動,弦拉到最緊。
長老徹底慌亂,出手将攬月保護起來,卻無一人敢阻止清漪。
“她竟然能拉開連霏!?”
“連霏雖是仙器,卻得衢龍的兇戾浸染,威猛至極啊。”
“保護攬月!”
清漪輕蔑一笑。
她說過,若有人再敢欺壓到他們頭上,一定要教訓回去。
從前欠她和初堯的,今日她要讨回來。
離弦之箭,無人可阻。
就在所有人都注視着連霏和長老們的結界會産生如何大的波動時,連霏偏了一寸,繞過攬月的腦袋,射向地上的鎏月劍。
一聲脆響伴随着碎裂聲,鎏月劍的劍身生出無數裂紋,頃刻間碎成一堆廢鐵。
“鎏月劍!我的鎏月劍!你——”
“你?”清漪歪頭道,“你的腦袋可沒有鎏月劍值錢。”
對上攬月仇恨的目光,她簡直覺得大快人心。
沒錯,多恨她一點。既然已經是敵人,那就要靠着恨意将對方死死踩進塵埃裡。
攬月,你會怎麼報此仇呢。
清漪将連霏還給初堯,盈盈一拜道:“小仙以下犯上,自請入天牢。”
天帝立在雲端,面無表情地看着剛才發生的一切。
可清漪在他眼裡看清勃然的怒氣。
他看着初堯又緩緩将目光移到清漪身上,對上她的眼睛後,忽又笑着拂袖離開。
最後是陸祈安将她送進天牢的。
天牢陰濕潮冷,加了特殊禁制,會讓關在裡面的仙人使不出靈力。
清漪想,這不就是第二個雪岚山嗎。
陸祈安将她帶到深處的一間牢房,拉開門讓她進去。
清漪樂呵地将幾撮茅草堆在一起,結結實實地坐了上去。
“你……”陸祈安欲言又止,眉間隐有不忍,“你堅持住,我會向陛下求情,讓你活着出來。”
清漪不以為意,樂道:“是有什麼很恐怖的刑罰等着我嗎?”
他沉默了。
看他這麼嚴肅,清漪就知道,接下來她能吃的隻有苦了。
“祈安仙尊。”她不免也正色,“麻煩你勸住師尊,讓他不要沖動。我總覺得天帝掌控着什麼能夠威脅到他。”
陸祈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嘴唇翕動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我會的。”
“今夜不會有事,你可以安心休息。”
清漪點點頭。
陸祈安囑咐了很多,十分啰嗦。在走的時候,他又三步一回頭,格外鄭重道:“清漪,一定要活着出來。你若死了,我無法想象初堯會變成什麼樣子。”
“……”
兩側牆壁上的燭火映在陸祈安的臉上,他眼中的沉重觸之驚心。
清漪應下。
她躺在茅草堆裡,思緒逐漸昏沉。
若她死了,初堯會成什麼樣。救活她?殺了害她之人?或者,跟她一起死?
清漪設身處地地想,若初堯死了,她肯定會選第二種。
想着想着她又被自己逗笑了。
哪這麼容易死呢。
清漪閉上眼睛,準備入睡。
鐵門上的鎖鍊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明顯。
清漪睜眼,看見一小團黑影在門鎖那搗鼓。
她悄悄走過去,借着燭火看清那人,微微詫異道:“你怎麼也被關進來了?”
少年獨有的高馬尾垂在臉頰邊,此時顯得有些礙手。他甩頭,聚精會神地用鐵絲撬鎖。
清漪嗤笑他:“這裡畢竟是天牢,就一根破鐵絲有什麼……”
“咔嚓——”
門鎖開了。
清漪:“?”
豆腐渣工程。
徐懷澈炫耀地拿着鐵絲在她面前晃,笑容在昏暗的燭火下也十分耀眼。
“撬鎖這方面,我打遍天下無敵手!”
“……”這有什麼可驕傲的?
他跟着清漪進入牢房,将鎖鍊重新扣上後才放心和她一起躺在茅草堆上。
清漪問道:“他們給你扣什麼屎盆子了?”
徐懷澈翹着二郎腿,嘴裡叼着一根茅草,吊兒郎當地說:“我說是我把攬月的宮殿炸了,自請入天牢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