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遲玉暫時聽不得這個稱呼,便道:“你換個叫法吧,直接叫我名字也行。”
“那怎麼行呢,你比我大。”姜力憨厚的笑笑,“您是覺得我在故意套近乎了吧,那,我以後叫你店長吧。”
“好。”
“店長,你快嘗嘗我的手藝怎麼樣!”姜力催促着。
夏遲玉的确喝出了差别,比他煮的咖啡要濃郁很多,“很好喝。”
姜力得意洋洋道:“那是,我以前從我打工的咖啡店辭職,好幾個常客都要哭了。”
“是嗎。”夏遲玉冷不丁道,“太激動,你終于走了。”
“嗯呢,可不是嘛,有一個客人還——”姜力反應過味來,立刻揚起眉毛:“店長你損我呢!”
“抱歉抱歉。”
“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姜力搖着頭,看到他如玉的面孔挂着淡笑,越看越覺得稀罕,禁不住哇了一聲,“我叔給我說的時候,還以為他在誇張。”
“什麼?”
“他說那位夏先生,模樣跟神仙一樣好看,心地也好,還有文化,是個作家呢!”姜力摸了摸鼻尖,“我今天見到你的時候也吓一跳。”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姜力真的第一次在生活裡見到這麼好看的男人。
可他說出口的是:“我第一次見到活的作家。”
夏遲玉:“嗯?”
“啊不是不是,我是說,真人,真的作家。”姜力滿眼敬佩的看着他,“哥,你真是厲害。”
“你不用讨好我,李叔收的房租很低,你盡管放心住,也不需要幫書店的忙。”夏遲玉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輕松一點吧。”
我很輕松啊,姜力自己琢磨着,難道是太熱情吓到這位哥了?
下午姜力的房間陸陸續續添了床,衣架,桌子,基本的配套算是齊了,李叔臨走時再次招呼晚上去家裡吃飯。
夏遲玉答應着,可是工作起來就忘了這事,書房的門被敲響好幾遍才反應過來,穿戴整齊的姜力樂呵呵的站在門口:“走吧店長。”
“好,等我一下。”夏遲玉轉身去拿外套。
姜力環顧着這間書房,比他的房間都要大很多,木質的大書桌,兩面牆的書架上擺滿了書。姜力還聞到了淡淡的煙味,原來這位哥也抽煙啊。和他腦海裡那種在煙霧缭繞環境中寫作的作家形象很是貼合。
路上的積雪已消,路很好走,但這個時候反而更冷,遲玉雙手插兜,脖子也微微縮着,他忘了戴圍巾。
“店長,我的圍巾給你吧,我的是高領毛巾。”姜力揪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不用了,沒事。”
“哎你戴嘛,我得照顧好你。”
姜力說着就取下來往夏遲玉的脖子上套,遲玉敏捷的後退兩步,望着他奇怪道:“你為什麼要照顧我?”
“呃,那什麼。”姜力保持着雙手托圍巾的姿勢,感覺有點不太對,團了團擱在右手,一會兒又扔到左手,扔來扔去好一會兒,才嘀咕着:“我叔告訴我了,你的事。”
“什麼?”
“你之前不是和你媽媽一起過來這邊的嘛,她去世了,我叔說,你就······成了孤兒,然後,要我對你好點。”
這話是溫情的,但不可避免的,又很傷人。
好一會兒,夏遲玉才喃喃開口:“跟你們沒關系。”
他指的是沒有親戚之類的關系,桐鄉很大,雲姨住的地方離這兒還有段距離,她又早早嫁出去,說起來是故鄉,但相熟的面孔都已經寥寥無幾。
“我,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姜力緊張得有點結巴,“店長,我沒有,沒有戳你傷疤的意思,也沒有同情你,我是想,想說······”
“沒事,走吧。”夏遲玉先一步離開。
一會兒姜力追上來,他平和了情緒,再次把圍巾遞過來,“你戴吧。”
“不用了。”
“拿着嘛。”
“真的不用。”
“戴嘛戴嘛,别凍着脖子了。”
夏遲玉歎着氣,“你這人是不是——”
“聽不懂話?嘿嘿,基本上我想聽的都能聽懂,不想聽的就完全不懂。”姜力直接伸手把圍巾給夏遲玉戴上,認真地說,“我這樣的人,同情安慰你肯定是做不到了,但覺得你厲害是真的。你現在讨厭我沒關系,慢慢你就知道,我還是讨人喜歡多一點。”
“是嗎?”夏遲玉很懷疑,一陣風吹過來,沙子眯了眼睛,他伸手去摸,姜力趕緊道:“别動别動,我給你吹吹!”
夏遲玉撇開他的手,“注意點兒。”
姜力等他自個拿紙巾擦了眼角,才傻乎乎的笑:“原來你不喜歡别人碰你臉啊。”
“······沒人會喜歡吧。”
“呃,但也有人不讨厭。”姜力雙手插兜,大步往前走,“快點吧店長,我們要遲到了!”
夏遲玉看着他的背影,有點無奈的想,他好像放了麻煩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