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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力繼續道:“我不知道别人是怎麼能做到和喜歡的人做朋友的,對我來說就是不可能,我沒有那麼好的心胸。除非是說謊。”
夏遲玉頓了頓,還是算了,“今天不提了,我們改天再說。”
他不忍心在今天的情況下讓姜力再受到打擊。
姜力卻存心找虐似的,抓着他不放,執拗的問:“為什麼今天不提?”
改天又是哪一天,他在這裡的時間都已經寥寥無幾了。
“今天你不是——”夏遲玉差點說出口。
“今天什麼?”姜力難得腦子上線了,盯着夏遲玉道:“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怪不得早上還這麼别扭,晚上居然在等他回來,還對他這麼貼心。
夏遲玉承認:“我問了李叔,他說了你父母的事。”
“果然是這樣。”姜力也有心理準備,村子裡人這麼多,夏遲玉随便出去走走,保不齊就能聽到誰誰誰在議論。
“你也别,太難過。”夏遲玉笨拙的安慰着。
“我難過的不是這件事啊。”姜力苦澀一笑,“李叔也跟你說了吧,他們走的時候,我才一歲,我根本沒什麼記憶,或者說特别特别模糊。我想他們,是因為羨慕其他的小朋友都有爸媽疼。放學的時候有人接,回家可以什麼都不做,有人噓寒問暖,有人給你托底,我隻是單純想要被照顧而已。”
“可是慢慢地長大,我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也接受了自己是孤兒的事實。想起來也不會難過什麼,去看他們也成了習慣,我想,可能就是沒那麼難過,我才能對他們說那麼多話,跟他們報告我的近況。”
“我覺得自己活得很好,所以我很感恩他們給我的這條生命。”
“除了有時候,”姜力的喉嚨堵塞起來,“我想到他們離開的方式,肯定很痛,為什麼他們會遭受那麼痛苦的意外呢,我的爸媽也太可憐了······”
夏遲玉心裡也跟着難受起來,他抱住姜力的腦袋,任他在懷裡哭泣。
窗外的雪慢慢停了。
第二天天氣放晴,遲玉書店來了個小客人,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孩子,端着一盤饅頭站在門口。
夏遲玉認識她,是李叔的大女兒,也一次就記住了她的名字。
“李夏。”夏遲玉讓開位置,“進來吧。”
李夏矜持的點了下頭,然後走進來,把饅頭放在桌子上,看了一下四周,輕聲問:“他呢。”
“誰,哦,姜力啊,他還沒起。”夏遲玉道,“要我幫你叫一下嗎?”
“不用了。”李夏别扭道,“我也不是很關心他。就是,我爸媽讓我來看看的,還讓我告訴你們,明天除夕,别忘了來家裡吃年夜飯。”
“這麼快就除夕啦。”一晃這一年又過去了,夏遲玉還有點恍惚,不過他笑笑說:“除夕還是你們家人一起過吧,我們就不去打擾了。”
“随便,反正我話帶到了。”說完,李夏看也不看他,直接從屋内跑了出去。
“哎——”夏遲玉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沒影了。
姜力快步從樓上下來時,一眼看到桌上的大饅頭,“吼,李叔一大早就來了?”
“李夏來送的。”
“她怎麼會來啊。”姜力覺得稀罕,“這小丫頭每次見我,都恨不得把腦袋扭到後面去,真不知道我哪裡得罪她了。”
“青春期吧,不過她剛剛還問起你呢,感覺你倆像鬧别扭的兄妹,看着不熟,其實還很關心對方的。”夏遲玉說。
姜力樂呵呵的點頭:“還會關心人啊,不錯不錯,看來沒忘記小時候我對她的好。”
夏遲玉看他好像已經恢複了活力,昨晚哭得慘兮兮的似乎是另外一個姜力。
又或許昨晚發.洩了難過的情緒,脆弱過後,人反而能變得更堅強。
“還邀請我們去家裡吃年夜飯呢。”夏遲玉把饅頭端進廚房,把盤子騰出來洗幹淨。
“那店長你去嗎?”姜力追到廚房來,“我看我們還是去吧,人多熱鬧。”
夏遲玉在猶豫,“畢竟不是一般的飯,感覺會給人添麻煩。”
“不麻煩的,我們過去還能給李嬸幫忙嘛,她可喜歡我陪她聊天了。”姜力看樣子是不可能不去了,可他又舍不得放夏遲玉一個人。
“那就再說吧。”
“怎麼又再說嘛,都已經是明天的事了。”姜力忽然想起什麼,“店長,咱們年貨還沒辦吧。”
夏遲玉問:“我辦年貨做什麼?”
“當然是——”對哦,就店長一個人,好像不用買什麼,而且也沒有什麼人情往來,書店連電視都沒有,“好像是不用辦。”
“不過,貼個對聯也行。”而且别人家不提,夏遲玉的确受了李叔不少的照顧,是應該送點禮物表示下心意,而且如果去吃年夜飯的話,也要給幾個孩子準備壓歲錢,還要買紅包。
想到這些,還真不是随便就能糊弄的年,夏遲玉朝門外看看,昨天雪下得急,但沒有跟以往一樣下一夜,很快就停了,一出太陽就已經化得差不多,路很好走。
夏遲玉道:“吃完飯我得去趟鎮上。”
“我也去!”姜力立刻響應,“我騎車帶你吧店長。”
“不要。”就算不帶人蹬個自行車都夠累了。
姜力又道:“那我騎三輪帶你?”
“你會騎三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