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來多久,而且基本都在家裡,不方便出門。”夏遲玉道。
林暮深很奇怪:“怎麼不方便出門?”
“哦,我是說,忙着寫書的事,很少出門逛。”夏遲玉差點把手受傷的事說出來。
“那,姜力和你聯系得很頻繁嗎?聽說他的工作就在這邊。”林暮深終于問出自己最在乎的。
“還行吧。”夏遲玉道,“他很熱心,幫了我很多。”
林暮深輕哼了一聲:“怕就怕熱心過頭,就是别有用心。”
夏遲玉皺眉:“你想說什麼?”
“我坦誠一點,我還是不喜歡他,比一年前更甚,我發現他這個人也比一年前要強勢得多。”林暮深雙手橫在桌面,“遲玉,你如果再次戀愛,我會祝福你,但起碼,你要找一個能上得了台面的對象。就他那種,自己腳跟都沒站穩的毛頭小子,說喜歡你,你覺得他的目的會是什麼?”
“你是想說他打算抱我大腿。”難得用這麼粗俗的話,可見夏遲玉真的很生氣。
林暮深也一愣,又趕緊解釋道:“遲玉,我不是沒見過他這個人就随便揣測,我和他相處過,算是認識了解他,這是我對他很客觀的判斷。我是真的為你着想才說這種話,不然我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何必要說這些呢。”
“相處過,并不代表就一定了解。姜力的人品我清楚,他絕不是你口中的那種人。”夏遲玉道,“而且他對我照顧頗多,我不想聽你說他的壞話。”
林暮深敏銳的抓到重點:“照顧頗多?看來你們,的确來往的很多啊。哦也是,連你住的地方都是他找的,該不會離他住的地方很近吧。”
菜已經悉數上齊,夏遲玉卻沒有了用餐的心思,他丢開膝蓋上的餐巾,“你自己慢慢吃吧,我還有事。”
夏遲玉走開,林暮深趕緊拿上外套追上去:“遲玉——”
服務生适時攔了一下林暮深:“先生你好,這邊還沒結賬。”
“從房費裡扣就行。”說完,林暮深匆匆去追。
在電梯要合上時林暮深及時用手擋住,他微微喘氣,進去後按了一樓的鍵,和夏遲玉并排站着,語氣卑微,“不吃飯可以,去喝杯咖啡吧,總得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
酒店的咖啡廳這時候沒什麼人,他們挑了露台的位置坐下,林暮深趕緊道:“遲玉,對不起,我以為我們就隻是尋常聊天,我真不知道,哪裡會讓你這麼生氣。”
“你不知道?”夏遲玉看着他,眼神裡有着明顯的懷疑,“我問你,你上次說和我做朋友,是真心的嗎?”
林暮深心虛,可他早已擅長僞裝神色,趕緊說:“當然是真的。”
“那我倒要問問你,朋友之間需要管這麼多嗎,批判貶低我身邊的人,即使我一再說了他對我幫助許多,你還是不依不饒的指責他,你到底想幹什麼?”
“遲玉,這個社會上的騙子太多了,你就隻工作了幾年就埋頭創作,社會經驗根本不足,很多人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我是真心為你好——”
“可我真的很不喜歡。”夏遲玉感覺耐心即将一點點耗盡,他盡力維持最後一點體面,“就算你是為我好,你的方式,你居高臨下的态度和質問的語氣都讓我覺得很不舒服,這不是朋友之間的相處模式,我住在哪裡,和誰在一起,都不需要向你解釋和報備。”
林暮深愣愣看着他:“遲玉,你變了好多。”
在最開始,林暮深對他們複合的信心還是很足的,漸漸地他體會到遲玉不回頭的決心,他打算冷一冷他,讓遲玉發現自己的不可或缺,後來這一招也不行了,反而是自己發現生活裡不能沒有遲玉。
林暮深本打算采用迂回戰術,也就是利用“朋友”這層關系慢慢接近,他相信遲玉總會被他打動的。
可他現在又迷茫了,因為遲玉不再是以前的遲玉,他以前的那一套也完全行不通了。
夏遲玉輕輕道:“你并不是了解姜力,很可能,也完全不了解我。”
說完,夏遲玉站起身,鄭重道:“如果你還是打算用這種方式和我做朋友,那我覺得,不當這個朋友也挺好的。”
今天的天氣陰冷,沉重,可夏遲玉走出酒店的心情卻無比輕松,他本想攔車回家,轉念又在多走一走,清一清腦子裡的思緒。
城市的冬天看起來好像都是大同小異,走過一個天橋時,夏遲玉又看到樓梯旁邊半躺着在地上的乞讨者,但這一次夏遲玉沒帶現金,隻能很抱歉的匆匆走過。
人的變化之大還真是讓人訝異,夏遲玉忽地想起差不多一年前的冬天,他心事重重的回到甯市,那時候,他滿腹心酸和悲哀,覺得自己連這些乞讨者也不如,那時候他對林暮深的感情似乎走入了死局,把自己困住了,怎麼也找不到出口。
他把人生的全部希望和感情都寄托在林暮深身上,覺得如果沒有了他,自己的人生也會跟着完蛋,從此再也沒有色彩。
但看看現在呢,他主動切斷了和林暮深的聯系,拒絕那些讓自己感覺沉重的“關心”,他第一次真切的覺得,就算以後的人生沒有林暮深,他也會活得很好。
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姜力打來的,他有點别扭的問:“店長,你晚上回來吃飯嗎,如果不回的話我就随便吃一點,如果回的話,我就去買菜做大餐。”
夏遲玉忍不住笑:“做什麼大餐啊。”
姜力立刻道:“當然是你喜歡什麼做什麼喽,怎麼樣,你要回來嗎?”
夏遲玉故意道:“嗯,我還是要考慮一下。”
“什麼嘛。”那邊傳來他的哀歎。
夏遲玉的心情見了陽光,腳步也輕快起來,這些改變是和姜力有關嗎,他還是不清楚。
也許,是暫時不想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