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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憶頓了頓,又笑起來,點着頭:“我的确得找個時間去看一下,前段時間我很愛哭,特别是接到我父母的電話,還有他父母的電話,就是很普通的關心,我都會哭。上次在酒店,我媽又問我們什麼時候領證,還說我們工作忙的話,結婚酒席什麼的他們可以來幫忙準備,以後有小孩他們也可以幫着帶,叫我不用有那麼大壓力,我聽着聽着就沒忍住哭了。”
姜力道:“我猜你是吓的,一想到要跟這種人結婚,下半輩子都得栽進去。”
林憶歎了一聲氣,看着他:“你不會覺得我狠心嗎?”
“什麼?”
“可能我跟你說的,隻是這幾年他比較負面的内容,但其實偶爾他也很好,特别是以前,從我們初中到他沒有被裁員的時候,那麼多年的時間裡,他一直都特别好,很優秀,對我也好。”林憶低頭捂着眼睛,“我有時覺得自己挺狠心的,他遇到了難處,我就選擇放棄了,不要他了。”
“可你已經給了他三年時間,照顧了他三年,還不夠啊。”
林憶忽然激動起來:“我知道我不愛他了,可我希望他能好起來,我是不是應該等他好起來的時候再離開他呢,或許這次的項目可以換給别人,搬家就暫時——”
“林憶,你先冷靜一下,喝口咖啡,緩一緩,先别說話。”姜力立刻安撫她。
可能是剛剛說了太多他們回憶的事,林憶也想到了她和男友之間好的那些過去,所以本來很堅決的決心又開始動搖。
“現在我問你幾個問題,你隻需要點頭和搖頭就行。”姜力輕聲道,頓了頓道,“你在公司,給人的印象一直都很高冷,感覺你對人的防備很深。但是今天,你選擇對我說這些,希望我能幫你,這肯定不是臨時起意,是你觀察了很久,也反複躊躇的結果,是嗎?”
林憶點點頭。
“的确,我聽你說的這些,我對你那個男友的印象真是壞到不能再壞,我也不知道他以前身上有哪些閃光點,對你怎麼怎麼好,但我敢肯定,你說的幫助他,包括跟他吵架,勸他出去工作,勸他振作起來等等,絕對不是像我這種外人随便動一下嘴皮子,你肯定做過很多次努力,讓你們的關系恢複到從前,是嗎?”
林憶點頭,眼眶又開始泛淚。
“你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離開,又被自己的負罪感纏繞,就覺得要不再努力一下下,或許他會變好呢。那我老實說吧,你這是又高估了自己,你過去三年做的努力都不足以改變,現在還想怎麼改變他呢。”姜力道,“你們的關系目前已經陷入了泥潭,不管你們未來怎樣,現在必須要有一個人先走,既然你已經下了這個決定,就不要再後悔。”
林憶若有所思,又拿紙巾擦了擦臉頰上的眼淚,她看着姜力,目光再次變得堅定,“我要走,我對他,已經仁至義盡,問心無愧。”
姜力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雖然隻是和林憶談話,可他居然覺得比加班還要累。
客廳靜悄悄的,隻留了一盞台燈,姜力以為夏遲玉已經睡下了,連外套也沒脫,直接癱在沙發上。
姜力忽然又想起林憶形容他那位男友“像一隻蜘蛛盤在沙發上結網”,立刻又坐正了些。
物種的多樣性,他今天算是又見到一例他從未見過的,不是沒見過懶人,但這種心安理得窩在家裡啃女朋友的,還真是第一次聽聞。
姜力自身可能有些大男子主義,他覺得在一段關系裡,就算不能給對方最好的,也要傾盡全力去付出才行,總之不可能讓對方倒貼來照顧自己,那是他絕對無法忍受的。
林憶也叫他意外,本來以為她性子高冷,戀愛也會占據主動權,收放自如的那一類,沒想到她居然是這麼好的性子,忍受力非常人可比,好在能清醒過來。
姜力又不自覺的想,如果他是林憶及其男友的共同好友之一,聚會時看到她男友做出精英的模樣,大概也會被蒙混過去,絕對不會想到私底下他是窩在家裡的蜘蛛,說不定在聚會結束之後,還會跟其他人感慨——“誰說現實沒有童話愛情在,我那倆朋友初中就在一起了,現在還是一副甜蜜恩愛的樣子,老天爺真是偏愛他們啊。”
姜力越想越覺得諷刺,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感覺沙發旁邊某一處塌陷下去,急忙睜開眼,就看到夏遲玉一臉關心的看他:“你看起來很累,工作很辛苦吧。”
姜力隻和他說晚回家,大概他以為自己在加班,聽到這樣的關心,姜力的心裡變得柔軟甜蜜,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順勢靠在夏遲玉的肩膀上。
其實可能什麼都沒想,大腦已經疲累還沒發出指令,身體就自動跟從了心裡的想法。
“店長,好累啊。”姜力聞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氣,念念不舍,更飄飄然了,迷糊着想起那個‘從心理上突破’的辦法,孫錦宴讓身體受傷,也許他用不着,姜力接着用最低沉的語氣說道:“工作辛苦沒什麼,主要是老闆最近不知道發什麼神經,老是挑我的毛病,當着全公司的面給我難堪。”
對不起了孫總,稍稍“污蔑”你一下。
夏遲玉本來還訝異姜力的靠近,聽到了這話,忍不住道:“你和你們老闆的關系不是很好嗎,你們不是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