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蘊的話好像是有什麼魔力,直播間竟然真的安靜了下來。
于是林蘊将那件旗袍展示在鏡頭,戴着手套的手指從旁邊拾起幾顆碧綠色的珍珠,溫聲道:“今天要教給大家的繡法是——珠繡。”
橢圓狀的珍珠落到掌心,好像是滑過指尖的一場春雨,細針穿過珠孔,那場雨便被連成了串。
“像是這樣,”手指翻飛,珠子便一個個乖乖地落在了線上,林蘊垂着頭,長發掃過側臉,整個人的表情和他的聲音一樣溫柔沉靜,“從繡布的背面穿入珠子,然後,”手臂拉長,優美的肩部線條因此更加明顯,“将針穿過第一顆珠子的下方,固定第二顆珠子……”
林蘊演示的時候動作并不快,連嗓音也帶着娓娓道來的和煦,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将旗袍托起:“這就是回針珠繡了。”
彈幕比剛開始安靜許多,間或一兩個也是在讨論繡法和衣服。
當然,總會有些剛進來的不信邪,躍躍欲試:
【怎麼回事,主播不讓說話就不說啦?在家跟你媽也沒有這麼聽話吧?】
【就是,難不成還能把我踢出去?】
【不行我偏要!沒人覺得主播戴手套的樣子很性感嗎啊啊啊】
【看起來手指就很長,好想用嘴給他咬下來啊!】
【老婆伸我嘴裡!】
“純情性感武大螂,”網上的名字總是怎麼随意怎麼取的,評論區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可是林蘊的表情卻沒什麼變化,好像這是一個可以跟随機數字一樣一視同仁的名字,“可以幫我回答一下,做珠繡之前都需要哪些準備嗎?”
林蘊沒給他踢出去,甚至也沒有責罵,隻是一邊繡着衣服,一邊耐心地等待着。
“純情性感武大螂”徹底啞火了。
“沒關系,”林蘊很好脾氣的樣子,“說你能想到的就可以,”轉眼一條邊已經繡好,林蘊拿起剪刀剪掉多餘的線條,微微俯身,拉扯出脊背的弧度,又将另一邊換過來,“不用害怕出錯,”他鼓勵道,“我們一起慢慢來。”
純情性感武大螂:【我、我不知道】
純情性感武大螂:【我光顧着看手了】
連打字都結巴,可想而知真人得臉紅成什麼樣。
林蘊很溫柔地笑了下,不帶任何嘲笑的,或者責怪的意味,那是隻聽聲音都覺得充滿包容的語氣:“那好吧。”
“珠繡之前需要準備,與珠繡顔色将近的繡線、長一點的繡針、合适的布料,比如棉布、絲綢、天鵝絨……”林蘊穿着針,很大方地告訴了他,随後又說:
“那我們再一起學習一下,好嗎?”
這下,彈幕裡真的沒有人亂說話了。
但是直播間的人數卻在不斷地增多,林蘊的聲音很溫柔,身材又好,畫面也足夠賞心悅目。
當作工作後的解壓放松,或者助眠的舒緩片段都很不錯。
事實上直播間的工作對林蘊來說也是這樣的,在那些繁忙的、疲憊的工作中,好像這是短暫的可以讓自己放松,和世界溝通的一種方式。
好像隻有戴上假發,穿上喜歡的漂亮衣服,隔着看不見臉的屏幕,林蘊才能短暫的逃離這樣平庸的、乏味的、怯懦的身體。
變成漂亮的、被人誇獎的、被人喜歡的那位“綿綿細羽”。
但是直播剛剛結束,還不等林蘊換下衣服,一通電話就打了過來。
林蘊隻得滑動接過:“爸?”
“我聽說,霍昭回來了?”蒼老但帶着威嚴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
不知道林正鴻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霍昭今天才回來,他居然已經知道了。
林蘊下意識握緊了手指:“嗯。”
“他對你态度怎麼樣?”
“還好。”
“今晚住家裡了嗎?”
“嗯。”
“那就是還可以——你知道他易感期是什麼時候嗎?”
林蘊緊緊皺起了眉,幾乎一瞬間,就翻湧起了對于父親,乃至對自己的厭惡:“爸,你拿我當什麼?”
“什麼當什麼,你跟霍昭已經結婚了,問你這種事怎麼了!”林父從來不允許家裡的人頂撞自己,當即怒道,“你能嫁去霍家你以為容易嗎?霍昭這兩年跟你聯系過嗎?”
“現在他回來了,你還不好好把握,霍老爺子不在了,還有誰能給你做主,你自己不争氣,等着霍昭回來跟你離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