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他攥住弟弟滲血的胳膊。
韓元祝梗着脖子還要掙紮,但耳畔突然落下兄長壓低的顫音,“入夜找機會逃,崖底我陪你去尋。”少年用袖子抹掉臉上混着血淚的雪渣,終于邁開了凍僵的腿,跟上了隊伍。
而此刻,誰也沒有注意到,驿站裡面飛出了一隻信鴿,撲棱棱地掠過車隊,往幽州城方向飛去,似乎預示着即将到來的風暴與變故?。
而另一邊的懸崖底,林夕正趴在凸起的岩石平台上數肋骨,崖風卷着冰渣擦過她的耳廓。
七歲的她,身體瘦小而脆弱,從懸崖上摔下後,全身摔得青紫遍布,肋骨傳來的陣陣刺痛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身下是厚厚的積雪,摔下來時奇迹般地為她提供了一定的緩沖。頭頂三丈處卡着那幾根救命的斷裂松枝,樹皮正簌簌往下掉。
“咳!”邊上傳來韓柳氏突然嗆出的一口血沫。
林夕立刻撐起疼痛的身體,艱難地爬到她身邊。
隻見婦人後腦鼓起了一個發紫的大包,但呼吸還算平穩,這讓她稍微松了口氣。
而韓守信則蜷縮在岩縫的陰影裡,燒得通紅的臉已經褪成了青白色,整個人又陷入了昏死過去的狀态。
林夕把掌心貼在他的脖頸處,脈搏雖然微弱,但總算不再燙手,這說明退燒藥起了作用。
在這樣兇險的環境下,一家三口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來,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命運的眷顧。
然而,一醒兩傷,挂在這懸崖峭壁上,他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不能再坐以待斃,否則我們都會凍死的。”林夕強忍着疼痛,艱難地爬起來四處摸索。她必須找到一個避難所,否則他們都将難以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夜。
轉頭間,她發現靠内的地方有一個山洞。雖然洞口隻有半人高,但裡面卻比她想象的深邃。
她用盡全身力氣爬了過去,洞口狹窄而崎岖,每一步都充滿了艱辛。往裡爬了五步後,她撞上了蜘蛛網,黴味混着獸類的腥臊撲面而來,讓她不禁皺起了眉頭。
借着洞口透進來的微弱天光,她看見滿地枯枝堆裡摻着幾根焦黑的骨頭,這讓她心中一驚。等看清那隻是半截燒焦的鹿腿骨後,她才松了一口氣,但冷汗已經浸透了她的裡衣。
洞底有堆灰燼結着冰殼,旁邊扔着個生鏽的鐵箱,鎖頭早被砸爛了。
林夕掀開箱蓋時被揚起的灰塵嗆得直咳,抖開發現是一個破布裹着半塊火鐮,還有一把兩指長的生鏽匕首,看那個樣子應該被遺落在此處有些年頭了。
韓守信就在這時開始發抖,林夕聽到聲音,顧不得細看,又趕緊爬了出去。
摸到他冰涼的手腕,林夕暗罵自己大意,原來退燒藥引發了他虛弱的身體大量排汗,而山風正不斷地帶走他的體溫。
接下來,林夕面臨了一個異常艱難的任務——拖人進洞。成年男子的體重對隻有七歲的她來說,就像拖着一塊沉重的鐵塊。
拼盡全力,手臂幾乎要斷掉,才艱難地将韓守信挪動了半丈遠。
韓柳氏雖然稍輕一些,但也累得林夕眼前發黑。
幸好,洞内地勢略高,地面幹燥沒有積水,且風吹不進來,比外面要稍微暖和一些。
隻是畢竟野外,加上三人均受傷,還得想别的辦法讓大家恢複體溫。
但此時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渾身發抖快要站不住,眼皮重得直往下墜。
她狠掐大腿強迫清醒,現在要是昏睡過去三個人都會死。又一把掏出空間裡的柴胡,折了兩根塞嘴裡嚼,苦得整張臉皺成一團。汁液混着冰碴咽下去,喉嚨火辣辣地疼,但胸口鈍痛确實減輕了。
天光正在變暗,必須在天黑前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