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柳氏聽到這邊的聲音，看到是女兒出來，趕緊高興地叫道：“顔兒快來！我們找到了好東西！”

走近一看，隻見韓守信正跪在冰窟窿邊上，胳膊整個伸進水裡，棉襖袖子已經凍成了冰殼子。韓柳氏攥着根樹杈往窟窿裡攪，腳邊兩條魚硬得像石頭。

“我之前聽街面上的兄弟們說過這個捕魚法子，沒想到真的行！冰窟窿會冒熱氣，魚要透氣！”韓守信興奮地說道，臉上滿是得意。

韓柳氏也滿臉高興，雖然魚隻有巴掌大，但這法子行得通，還能抓到更多，終于不用挨餓了！她轉頭對林夕說：“快來幫忙，咱們多抓幾條，今天就能吃頓好的！”

林夕蹲下來才看清，冰層下擠着七八條黑影，魚嘴一張一合頂着冰面。她趕緊伸過手去幫忙，一家三口六隻手全守在了洞口，三雙眼睛則是死死盯着冰面下的動靜。

忽然，一條魚尾巴甩着冰碴子蹦了上來，三個人眼疾手快，六隻手同時撲上去，抓住了還在撲騰的魚。魚鰓擦過掌心涼飕飕的，但心裡卻充滿了喜悅。果然，老天是不餓死命大的人的！

天光大亮的時候，三人才依依不舍地回了茅草屋，實在是那一波魚都被抓完了。三人的棉褲都已經凍成了冰殼子，走起路來咔咔響，懷裡卻緊捂着所有的凍魚。

回到棚子裡，他們趕緊把火重新燃起來，然後用樹枝把魚串了一半，準備烤魚吃。他們一共抓到了十條魚，大大小小都有，足夠三人吃兩天了。每個人臉上都忍不住露出劫後餘生的笑意。

為了讓魚肉更美味一點，林夕假裝在身上摸了半天，然後從空間裡拿出了那一袋粗鹽，隻說是之前在驿站裡撿的，放着放着就忘記了，這會兒才想起來。

韓柳氏略微疑惑了一下，卻被韓守信催着趕緊烤魚：“肚腸咕噜聲都已經要掀翻茅草屋頂了，還磨叽啥！”

魚皮在火焰裡綻開細密的裂紋，鹹腥氣混着松脂香直往鼻腔裡鑽。林夕咬下魚腹時燙得舌尖發麻，卻舍不得張嘴呼氣。她發誓，這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美味了！

韓柳氏喉頭滾動着半聲嗚咽，也覺得這魚簡直好吃到要哭。她臉上的疲憊和絕望終于卸下來了一些，露出了一絲久違的輕松。

而此時，幾十裡外的幽州城裡，氛圍卻不似這麼輕松愉快。

幽州城西的刺史府裡，彭刺史的茶盞“啪”地一聲摔在了王德全的腳邊，碎瓷片四濺。“你就是這麼辦事的！”彭刺史的聲音裡滿是怒火，臉色鐵青。

城東王家宅院裡，則是傳來裂帛聲。王爍将半本族譜狠狠地摔在香案上，香案搖晃，銅爐傾倒。弟弟王烈趕緊扶住銅爐，香灰簌簌落在他手背燙紅的疤痕處，他卻顧不上疼，隻是皺眉看着哥哥。

三更梆子響到第二遍時，家仆聽見正廳仍然充斥着兄弟二人的争吵聲。王爍的聲音尖銳而憤怒，王烈則試圖勸解，但顯然無濟于事。整個宅院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中，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