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黑川伊佐那虛弱地說。
哦。你一動不動地把手指戳在他的人中上。
“……你在做什麼?”伊佐那問。
你呆呆地看着攔網外面的車輛,慢吞吞思考該怎麼辦。
那群不良被你吓跑了,連拖帶拽地把掙紮着找機會自殺的傷患搬運走。你站起來,找到公共電話亭,叫來了救護車把黑川伊佐那送進醫院。
你獨自一人背着書包回去了。
過了幾天,傷沒好全就出院的黑川伊佐那找到你,說:“……那家夥死了,據說是第二天在病院撞牆自殺的。”
你在看螞蟻搬家,沒有理他。
“我會替你保密。”他說。
你伸手,很輕地摸摸螞蟻的觸角,因為太小了,什麼都沒能感覺到。
之後很長時間你沒再見到伊佐那,擅自照顧你的人變成了鶴蝶,他告訴你伊佐那進了少年院。
你聽福利院的孩子們讨論過這件事,伊佐那把所有霸淩他的人打了個半死,又逼死了領頭的人,才會被關起來。
他好弱小,也有點笨,反擊都會留下痕迹。
憑借第一的成績上了附近最好的初中,學生們大多忙于學業和私塾補課,大家都隻想在成績單上超過你這個個性陰沉的年紀第一,沒有空閑和小學一樣結黨營私搞霸淩。隻有一宮同學锲而不舍地找你搭話,有點吵鬧,就像伊佐那一樣。
你對學校的喜歡增加了一點,相較而言,對福利院的排斥也增加了一點。
從少年院出來後的伊佐那已經不會找你說話了。他越來越忙,你偶爾在街上遇見他和不同的人在一起,也隻是視若無睹地擦身而過。
你總是對身邊的人類漠不關心。
變化發生在國三那年,你在公園的長椅上撿到了很久不見的黑川伊佐那。
他變得像個流浪漢,下巴的胡茬長長了,頭發糟亂沒有打理,紫色的眼睛死氣沉沉。你有點好奇觸感,所以俯下身來戳他的胡子,有點紮人,于是收回了手。
你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也沒有興趣了解。
已經國三的你,馬上要踏入高中,終于厭倦了待在福利院,打算找一對夫婦,成為某個家庭的孩子。隻要每隔幾天加固一次精神控制,他們一生都不會意識到這個孩子不是自己自願領養的。
但是“一生”這個詞彙,對十多歲的你來說過于沉重和漫長,你還在猶豫要不要這麼做。
黑川伊佐那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你撿到的。
你短暫地思考了一會,把手指點在他的額頭上,讓他不得不直面你的注視。
你說:“我們是一家人。”
瑩藍的眼睛倒映着他狼狽不堪的面孔。
你是哥哥,我是妹妹,你要負責把我帶走。
給精神狀态糟糕的黑川伊佐那洗腦并不困難,更何況在“曾經”有一個妹妹存在的情況下,他非常迅速地接受了你安上去的設定。
一開始的幾天,伊佐那非常頹喪。最常出現的地方是沙發和他的房間,不再出門、不修邊幅,也不清理室内的衛生,甚至有時忘了吃飯。
你覺得這樣的他很麻煩。但是你已經決定接手這個麻煩,就沒有放棄的道理。
強制性地控制他的思維,讓他将自己打理好,再喊來鶴蝶貼身看護。你輕松地成為了甩手掌櫃。
過了段時間,他開始能夠上街遛彎,插着兜在人群中閑逛,白色的背影像是車水馬龍的城市中孤獨飄蕩的幽靈。
幽靈依然有個去處,那就是你們現在的家。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對你說:“我會弄到錢,你不許再做那些事。”
你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
搬出福利院後,你們生活和租房的錢都來自于路上遇見的有錢阿姨或大叔,你很擅長不着痕迹地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因為喜愛才會給你零花錢。
剛才,路上碰見的伊佐那突然沖上來,一拳揍翻了将手搭在你肩膀上的大叔,怒氣沖沖地把你拖走了。
你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疑惑地想要抽回來,結果失敗了,隻好命令他:“背我。”
黑川伊佐那把你背回了家,你輕飄飄的,仿佛沒有重量。
你不在乎他的錢是怎麼來的,也不關心他出去做什麼,兩個人雖然住在一起,卻不怎麼交流,就像在福利院裡一樣。
——伊佐那偶爾會和你搭話,單方面與你傾訴,像小時候那樣把你當做情緒垃圾桶,但你向來選擇性回應。
這個情況過了一年半才有所改善。
因為見識過一宮同學的家庭後,你學習到了了一般家庭兄妹的相處方式。從早飯想要吃什麼開始,到生日要給你送禮物,總是命令一樣地對伊佐那提要求。
但是除了日課的洗腦,讓他誤以為你是他的親妹妹以外,你并未使用能力。
伊佐那在最初的驚訝過後,幾乎總會滿足你的願望,即使你表現得像是履行什麼義務。
“我們隻有彼此了。”
伊佐那說。
你們就是這麼奇怪的一對“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