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歲在耳室外聽了一會兒,隻能隐約聽出她唱的這幾句。
因為她在哼唱的時候,一直在用指甲刮自己面前的桌子。
刺耳的“刺啦”聲,混雜着她的低吟,很難聽清楚句子。
小屋裡實在太暗了,本來就是半夜,屋裡又隻有一盞放在窗台上的蠟燭,林祈歲使勁朝裡望了半天,也沒看清她到底在桌子上面刮什麼。
“臭小孩,回來吧。”
正這時,謝長兮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祈歲猛地回頭,就見有兩個膀大腰圓的婦人,正氣勢洶洶的朝他這邊走過來。
“她們來綁新娘了。”謝長兮高高坐在桌沿上,朝林祈歲道。
“知道了。”
林祈歲看了一眼快步走過來的兩個婦人,隻好先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很快那兩個婦人就打開了門上的鎖鍊,又解開了新娘腳上的鍊子,兩人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拖着她離開了。
林祈歲至聽到鎖鍊嘩啦啦碰撞的聲音,新娘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婦人将新娘拖上台階,很快,一個矮個子男人抱着個用紅布包裹的什麼東西,從主屋裡走了出來。
那人将紅布裹着的東西緊緊抱在懷裡,然後和旁邊的新娘并肩站到了一起。
直到這時,陳母的臉上才勉強露出一絲笑意,招呼旁邊的喜婆道:“新人到齊了,快開始吧。”
“吉時已到!”喜婆高聲喊了起來,“新人,一拜天地!”
——刷拉!
矮小男人懷裡的的紅布被揭開了,他懷裡竟然抱着一隻已經死掉的公雞。
兩個膀大腰圓的婦人,一左一右站在新娘身旁,喜婆一喊,她們就上手按住新娘,硬壓着她拜下去。
而那隻死公雞,頭無力的垂下,随着矮小男人躬身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林祈歲不适的蹙緊眉頭:“陳光宗呢?怎麼是隻死雞?”
謝長兮搖搖頭,回想那天他們在陳家見到陳光宗時候的場景,随口道:“怕是跑了吧,總不能是死了。”
林祈歲實在看不下去,趁着現在沒人注意他,又從座位上溜走,偷偷進了關新娘的耳室。
才踏進門檻,一股陳腐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林祈歲被嗆的幹嘔了一下,趕緊捂住口鼻。
他将放在窗台上的蠟燭取下來,借着光亮查看四周。
房間很小,角落裡都是土灰,還有幾捆幹柴,隻在中間擺着一張破舊的木桌凳。
林祈歲将蠟燭靠近過去,桌上黑乎乎的一片頓時被照亮了。
那是……
林祈歲愣在了原地。
不大的破木桌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刻痕,混合着已經幹涸的黑血,組成了密密麻麻,數不清的“死”字。
那桌子正中央,是用血寫出的一個大大的“陳”,而就在“陳”字的周圍,全部都是橫七豎八,重疊在一起的:死!死!死!
她恨陳家,恨的入骨。
林祈歲胸口一陣憋悶,踉跄着往後退了兩步。
手劄上的禁忌,他都一一遵守了,如今參加喜宴,是最後一步。
或許不生事端,安安穩穩的參加完喜宴,這詭異的一切就能結束了,可他又覺得有哪裡不對。
王素荷提前幾日就去他家鋪子訂了那一套冥婚的紙紮,難道就隻是為了送到隔壁,給盲女保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