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突然叫了起來:“怎麼隻有我一個人回避,林小弟不用嗎?”
“他是我弟弟,不算外人。”謝長兮悠悠道,被旁邊的少年瞪了一眼。
“不想做弟弟,那你想做什麼?”狡猾的豔鬼朝林祈歲露出一抹壞笑,“我們結伴而行,對外總要有個身份,總不能說是我兒子吧?”
“你閉嘴!”林祈歲憤憤,這狡詐鬼竟然占他便宜!
黑霧凝成一團,裹住了趙春安受傷的手,原本垂着頭意識恍惚的女人,突然掙紮起來。
“那,”謝長兮眯了眯眼,“侄子?外甥?”
林祈歲大白眼翻他。
“啧,”謝長兮咂了咂舌,突然靈光一閃,“要不,我當你師父吧,這身份合适。”
那老頭要是知道自己撬走了他徒弟,場面肯定精彩。
“弟弟就弟弟。”林祈歲冷聲道,打斷了他的幻想。
“也行吧。”
謝長兮頗為遺憾,手指一勾,收回了黑霧。
趙春安露在衣袖外的手,已經恢複了正常的顔色,隻是被咬傷的地方,還露着鮮紅的血肉,并未痊愈。
“好了。”謝長兮舒了口氣,“不過,我隻是把她體内的鬼氣給吸了出來,傷口還得她自己養着。”
他起身招呼另一邊的沈桓,那歡脫的少年麻利跑了回來。
此時的趙春安已經不在掙紮,垂着頭昏睡了過去。
沈桓兩眼放光,盯着她恢複正常顔色的手,滿眼驚奇。
“謝大哥,你也太厲害了,連這種傷都能治!”
謝長兮笑彎了一雙桃花眼:“那是自然,區區小傷,不足挂齒。”
沈桓不依不饒的将他一頓猛誇,然後才去将捆着趙春安的繩子解開,扶她到一旁躺下休息。
“呼,這事總算解決了。”
終于忙完,沈桓松了口氣,又想起女嬰頭上被紮了繡花針的事。
“對了,還有那些女嬰。”
他抱過一個裹在襁褓裡的女嬰,走到兩人面前,那嬰兒張着兩隻青灰色的小手,血紅的眼睛盯着他看。
沈桓熟練的捉住她亂晃的腦袋,避開她長滿牙齒的嘴,伸手在她頭頂上一按。
那女嬰的頭上頓時扁下去一塊,然後開始劇烈掙紮,嘴巴一張一合,想要去咬沈桓的手。
沈桓一手捏住她的下颌,在她頭頂又按了一下。
那嬰兒的頭頂被按扁下去的地方,竟然真的冒出了兩根銀光閃閃的針。
那針隻淺淺露出了一點,上面沾着殷紅的血迹,看着十分駭人。
小嬰兒扯着嗓子嗷嗷大哭起來。
她一哭,其他十幾個女嬰也跟着尖聲哭叫。
此起彼伏的哭嚎聲連成一片,刺的人耳膜生疼。
“我猜測,這或許就是她們啼哭不止的原因。”沈桓道,“但保險起見,還是等你們回來後商議一下,再将這些針拔出來。”
“有些地方,如果女人一直生不出男孩,家裡人就會用針紮女嬰的頭頂。”謝長兮将帶血的繡花針從嬰兒頭上拔出來。
“據說這樣,就會令女孩的魂魄害怕,不敢來這家投胎,那女人下一胎就能生男孩了。”
“這也太惡毒了。”沈桓聽得直皺眉,“這麼小的嬰兒,怎麼下得去手的!”
“所以她們一直想要咬人,說不定也隻是為了自保,怕自己受到傷害而已。”林祈歲道。
“應該是的。”沈桓點點頭,“那咱們趕緊把這些針拔出來吧。”
三人很快動起手來,差不多花了兩個時辰,才将這十二個女嬰頭上的繡花針全部拔完。
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謝長兮将草堂裡的燭台點燃。
男管事不知何時出現的,就站在門口,眼神陰森的盯着他們。
“幾位,開飯了。”
他白天被謝長兮拍飛的頭已經複位,态度倒是比之前好多了,沒有陰陽怪氣,也沒有罵罵咧咧,平靜的甚至有一種死感。
聽到“開飯”,沈桓眼睛一亮,箭一樣竄了出去。
他今天餓着肚子幹了一天活,就盼着這一刻呢。
男管事依舊拎着一個木桶,裡面裝着一點熱騰騰的白粥。
他看了躺在草席上的趙春安一眼,先是舀了一碗粥重重放在一旁的窗台上,然後又舀了一碗粥塞給沈桓,就轉身走了。
沈桓端着兩碗粥回來,把趙春安的那碗放到她枕邊。
他看了看一旁的林祈歲和謝長兮,開口道:“明天趙姐姐應該就沒事了,換我們去讨米湯,你們留下來。”
“好。”林祈歲應道。
正這時,他感覺自己的袖子一沉,好像被誰拉了一下。
以為是謝長兮又在旁邊搗亂,蹙眉道:“别鬧了。”
誰知,扯着他袖子的力道更重了。
一道微弱稚嫩的童聲,低低的響了起來。
“餓,餓……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