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起桶晃了晃，那瘋女人的眼睛就跟着他的動作來回轉動，顯然她的目标隻有這個桶。

林祈歲又試着做出要把桶裡的米湯傾倒出來的動作，那女人揮舞木棍的動作頓時停了，一雙眼睛死死盯着他。

但當他收回動作，好好把木桶放到一旁時，她又激動的繼續揮舞木棍，并試圖把棍子伸進草堂裡，弄翻木桶。

還真夠執着的。

“林小弟，你說她到底為什麼對弄翻木桶這麼執着？”沈桓疑惑道，“我們也沒招惹她吧？難道是想看我們晚上餓肚子？”

想起謝長兮昨晚的話，林祈歲心道，這女人是不是想看他們餓肚子尚且不知，但她确實一直在注意棄嬰堂這邊的一舉一動。

林祈歲沒有立刻回答沈桓的話，而是拎起木桶走到了管事面前。

問他道：“他們将米湯讨回來了，今晚應該有飯吃吧？”

那管事随意的往木桶裡瞥了一眼，哼道：“讨是讨回來了，還得喂給嬰兒吃才算完成任務。”

林祈歲抿緊了唇。

這管事狡詐的很。

他本想試探一下管事的态度，判斷這桶米湯有沒有問題，但管事面上絲毫不顯，隻讓他們去喂給嬰兒吃。

“林小弟，你别理他了，我和趙姐姐現在就去喂那些嬰兒，這樣咱們今天就都不會挨餓了。”沈桓道。

林祈歲拎着木桶回來，神色依舊沒有放松。

他斟酌了一下道：“沈兄，你和趙姐姐，今晚能不能先不吃飯？”

“嗯？”沈桓一愣。

趙春安也有些疑惑：“怎麼，你懷疑這米湯有問題？”

“禁忌裡說的就是向鎮民讨要米湯，再回來喂給孩子們吃，應該不會有問題吧。”沈桓道，“況且，你們昨天拎着空桶回來，也确實被管事懲罰了，說明這條禁忌肯定是對的。”

“但禁忌裡隻說讨要米湯，并沒說是摻了這些豆子、肉渣的雜米湯。”林祈歲道，“想想之前管事給我們的傷藥，我懷疑他即便沒有在禁忌裡說謊，也一定有所隐瞞。”

“嗯……”沈桓艱難的點了點頭。

雖然他很不想再餓着肚子睡覺，但也不得不承認，林祈歲說的有道理。

“管事不可盡信，”林祈歲道，“但那個瘋女人，也一樣不能輕信。”

“所以保險起見，明天我和謝長兮會去讨不摻雜其他雜質的純米湯回來，再判斷這條禁忌到底有沒有其他的隐藏條件。”

“好。”沈桓也不再猶豫了，他知道這是最謹慎的做法。

“我也可以。”趙春安道，“若是真因為喂錯東西，觸犯禁忌，那才是大麻煩。”

林祈歲點點頭，暗自松了口氣。

在這種地方，能有通情達理的同伴，真的太重要了。

既然說定，沈桓就拎起木桶，将裡面的米湯傾倒了個幹淨。

堵在棄嬰堂門口一直不肯走的瘋女人，竟直接掉頭離開了。

林祈歲偷偷觀察那管事的表情，發現他木着一張臉，絲毫沒有什麼情緒變化。

林祈歲和謝長兮終于得到了管事帶來的熱粥。

這豔鬼自然不屑吃這種東西，将自己的那份也推給了林祈歲。

小孩餓了兩天了，得多吃點，雖然沒什麼營養就是了。

對此，管事陰着臉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倒是沒敢說什麼。

沈桓和趙春安今天沒得到吃的，天一黑，肚子就餓的咕咕叫了起來。

兩人從草堂的小水缸裡舀了些冷水喝，不過什麼事都不管，肚子依然餓的厲害。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們依舊沒有熄燈。

林祈歲叫沈桓和趙春安休息，他和謝長兮來守夜。

“林小弟，還是你們睡吧。”沈桓揉着肚子一臉苦相，“反正我也餓的睡不着，不如你們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還得去鎮上呢。”

“不用，沈兄。”林祈歲道，“其實，我懷疑大妞她們，晚上會優先挑選餓肚子的人襲擊。”

沈桓一愣，随即皺起眉來：“嘶，不對啊。昨晚你不是餓着肚子睡的？大妞卻是去找的趙姐姐對吧？”

林祈歲：……

那是因為謝長兮留了一縷黑霧給他防身的緣故。

“哎呀，沒事。”不等他說話，沈桓大咧咧一擺手，“大不了就一起呗，我就不信今晚咱們都不睡覺，還能出什麼事。”

沈桓堅持，林祈歲便沒再勉強，四個人點着燭台，圍坐起來說話瞎聊，打發時間。

一直到過了子時，棄嬰堂内都沒什麼異樣。

倒是之前嚷着餓的睡不着的沈桓開始打起了瞌睡，沒一會兒，趙春安也睡了過去。

林祈歲瞥了一眼旁邊撐着下巴假裝小憩的豔鬼，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是不是你？”

謝長兮抖抖睫毛，睜開了眼：“小祈歲，今晚要不要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