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血緣的緣故麼?”林祈歲指了指長在大妞腳腕上的紅繩。
謝長兮點點頭:“對。這紅繩,是用她自己的血泡的。”
“我們在管事家看到的木盆……”林祈歲想起管事說過的話,“應該是在我們之前,進來這個劫的人流下的。”
他皺起眉頭:“那個管事想要控制我們。”
“恐怕是。”謝長兮道,“那個地窖,也是他故意引我下去的,想要将我困住。”
“那裡面有什麼?”林祈歲問道,“你又是怎麼出來的?”
“裡面嘛,滿地的人骨都堆成山了,臭的很。”
“至于我怎麼出來的。那蓋着地窖的木闆後面貼滿了鎮鬼的符箓,不過對我沒什麼用,全部清理掉就能出來了。”
見他說的這麼輕松,林祈歲暗自松了口氣,知道裡面的東西對謝長兮應該沒什麼威脅。
“不過……”謝長兮話音一轉,拉着林祈歲,起身走到了遠離幾個女孩的角落。
“那裡面關着一個女人,我想,應該就是這棄嬰堂真正的管事。”
……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那男管事又準時出現在了棄嬰堂的門口。
他臉上帶着僵硬的微笑,仿佛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對幾人道:“四位,今日如何分工?”
林祈歲走上前,朝謝長兮那邊指了指,道:“今天我和他出去讨米湯。”
“好。”管事點點頭,将手裡的空木桶遞了過去。
林祈歲伸手去接,那男人卻不松手,那隻好眼在眼眶裡骨碌碌的滾動。
“什麼意思?”林祈歲皺起眉。
管事卻陰恻恻的笑了:“咱們棄嬰堂孩子多,米湯得打滿才夠喝。”
“知道了。”林祈歲淡淡道。
管事這才松了手。
林祈歲沒再理他,接過桶,和謝長兮一起出了門。
他們昨晚出去的事,沈桓和趙春安都不知道。
因為得到的線索太瑣碎,也沒拼湊出什麼關鍵信息,便暫時沒和兩人說。
重新回到鎮民們聚居的街道,昨晚的陰森氛圍一掃而空。
家家戶戶緊閉的大門都打開了,街邊閑聊天的爺們漢子,洗衣擇菜的大娘大嬸,還有幾個湊在一起玩耍的孩子,都如尋常人一般做着自己的事。
但不知是不是昨晚留下的陰影,這大白天的,林祈歲看着他們總覺得瘆得慌。
“看什麼呢?”
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謝長兮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們總盯着我們。”林祈歲低聲道。
“别管他們,”謝長兮手指一勾,将拎着空木桶的黑霧勾的離自己近了些,“先去讨米湯,今天恐怕不會太順利。”
“嗯。”林祈歲點點頭。
兩人走到第一戶門前,敲了敲門。
不多時,一個赤果着上身,肩上搭着一條汗巾的老漢,開門走了出來。
“你們找誰?”老漢不耐煩道。
“我們來讨米湯。”謝長兮回答。
那老漢朝兩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等着。”
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片刻後,院門又打開,老漢端着一個大海碗出現在門口,二話不說就要往木桶裡倒。
林祈歲心裡一緊,那拎着木桶的黑霧已經自動化成了一個圓形的桶蓋,蓋在了木桶上。
“你們什麼意思?!”老漢火了。
林祈歲指指他碗裡裝着的東西:“老伯,我們隻要米湯。”
“我這就是米湯!”老漢猛地提高了聲音,“要飯還這麼多事,給什麼吃什麼不就得了!”
“米湯是給棄嬰堂的孩子們吃的。”林祈歲聲音平靜,“你這裡面摻了豆子,她們吃不了。”
“多事!吃不了就餓着!”
沒成想,那老漢竟是個暴脾氣,直接将碗裡的摻了豆子的米湯全部倒在了地上,然後把門一摔,進院子去了。
林祈歲:……
“沒事沒事,”謝長兮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笑眯眯道,“這才第一家,咱們換一家看看。”
“嗯。”少年乖巧的點點頭。
兩人提着桶,又來到了第二戶。
第二戶是個年輕女子,見兩人都生的年輕俊朗,笑得嘴巴都合不攏。
林祈歲本以為會順利一些。
結果那女子也端了一碗摻了菜葉的米湯。
“我們隻要米湯。”林祈歲的小臉已經闆了起來。
這些鎮民不知怎麼,一個個跟聽不懂人話一樣。
“哎呀,隻是摻了一點菜葉而已,不要緊的。”女子倚着門框,一邊說話,一邊朝謝長兮抛媚眼。
“摻什麼都不行。”林祈歲直覺自己額角突突直跳,他深吸了口氣,推開女子伸到自己面前的碗,“我們隻要純米湯。”
“可是我家裡,沒有純米湯啊,米粥行不行?”女子扭着腰,“兩位公子,奴家去給你們端。”
林祈歲:……
少年的臉色又冷了幾分。
立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豔鬼,突然伸手接過了女子手裡的碗。
“公子,你……”那女子眼睛一亮。
下一瞬,一片黑霧纏上了她的脖子,迫使她張開了嘴。
謝長兮端着碗,手腕一傾,将裡面混着菜葉的米湯一滴不剩的灌進了她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