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這小鬼是怎麼做到的,想死嗎?”兩面宿傩暴躁回頭,一雙眼就那麼充滿怒火地掃視樹後的女孩。
夏目琉衣渾身一顫,努力往樹後縮了縮,企圖消失在對方眼中。
兩面宿傩怒極反笑,走到她旁邊,把她提溜了起來,忽視她的重量在空中晃了晃:“說話。”
夏目琉衣擡起眼,從劉海間隙悄悄觀察他,發現對方似乎沒有要甩飛她的意思,膽子就大了一點:“肚子餓了……”
兩面宿傩挑眉:“哈?你是豬嗎?那麼能吃?”
夏目琉衣兩眼一下就瞪大了,她嘴唇嗫嚅,控訴道:“我才八歲!還在長身體啊喂......本來就是你的錯!把人帶走,說什麼‘歸我了’,結果根本就不好好照顧别人!”
“哪有小孩子一天天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
“如果不是你一句話沒留下就走了,我至于燒廚房嗎,要不是這裡沒有……”沒有電磁爐,沒有天然氣,她絕不至于把廚房點燃。
夏目琉衣本自覺無理,畢竟本是借住在他這兒,卻差點燒了他的地盤。
但說着說着,她心裡就有些委屈,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時代,身邊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還被同族嫌棄,被兩面宿傩翻過去覆過來地揍。就連肚子餓了,自力更生燒火也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她不由癟了癟嘴,就那麼垂下了頭,也不再看面前的人。
“你在哭嗎?”
“沒有。”
“明明就有。”
“沒有!”
夏目琉衣跺了跺腳,兩手胡亂擦了擦臉,倔強擡眼,試圖證明自己沒有哭。誰料兩面宿傩看了她一眼,不僅氣消了,還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去把臉擦擦吧,小花貓。”
什麼鬼啊這家夥?!
一想到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形象,女孩少許地感到一絲尴尬,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了回去,怒氣沖沖地就要走,卻被少年一把拽住了手。
“幹嘛?!”
像小貓一樣,咋咋唬唬的。
兩面宿傩眉毛一挑,“哼”了一聲,蹲下身,把她右手胳膊拽了過來。
夏目琉衣才看到,做飯的時候,她把袖子都撸了上去,但剛剛從廚房跑出來得太急,她絆了門檻不慎摔倒,小臂被地上的碎渣劃破,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此時不住地往外滲血。
“……謝謝。”
小姑娘的臉被煙熏得黢黑,更别提她剛剛抹眼淚,整張臉現在髒兮兮的,活像從哪個山洞鑽出來的野貓一樣,看上去十分之可憐。
兩面宿傩冷笑了一聲:“滾吧。”
————
那天之後,神社裡不缺吃的了。
不得不說,兩面宿傩做的飯,是真的挺香的,他外出的時候,會給她留下足夠的食物,夏目琉衣也根據這個,推斷他出門幾天。
這天,夏目琉衣從神社附近摘了野果,挎着籃子往回走,剛走到神社門口,她就感覺到了一絲奇怪的氣息。
沒有多想,她立馬想要跑進神社,腳卻被什麼東西一卷,再往後一扯,她與門擦手而過,被高高地舉了起來。
分不清是妖怪還是咒靈,手腳都是軟綿綿的,仿佛沒有骨頭,此時張着血盆大口,想要将她吃進嘴裡。
夏目琉衣一驚,沒有去想怎麼會有咒靈敢靠近神社,她立馬幻化出一把小刀,去刺抓着她的觸手。
咒靈吃痛,嚎叫着松開了手,夏目琉衣重重地摔到地面,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她就又被觸手纏住了身體,就像是蛇發現了獵物,先是卷在尾巴裡讓獵物失去呼吸一般。
她使不上力氣,隻覺觸手越來越緊,緊到她沒辦法呼吸。
突然間,觸手一松,夏目琉衣從半空落下,本以為迎接她的是堅硬的地面,誰料她腰間一緊,一隻手穩穩地接住了她。
在對方懷裡咳嗽了好一會兒,她才緩了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咒靈已經被來人三下五除二地消滅了。
“你、你跑哪裡去了。”
盯着來人,女孩眼睛下有點紅紅的,不隻是剛剛被勒的氣短,還是别的什麼。
“遛彎。”兩面宿傩聞聲,低頭打量着她,尾音上挑,“又哭了?”
其實是被勒的喘不上氣,她搖了搖頭:“才沒哭。”
兩面宿傩淡聲點評:“你太弱了。”
因為弱,才會被那種級别的咒靈吓到。
他本是故意的,咒靈是他故意放任靠近的,他不得不承認,相處幾個月間,他越來越在意起女孩。
這不對,她隻是他一時心血來潮養的貓罷了,不該投入太多關注。
于是他故意從神社離開,撤開了結界,讓咒靈在她外出的時間出現。
但他遲疑了。
他趕了回來,救下了她。
桀骜張狂如他,是不會承認自己剛才看到那一幕時,其實是有一絲心慌的。
自己養的貓,如果要死,也得他自己動手。
總歸沒有什麼威脅,再養養,就當個樂子罷了。
夏目琉衣不知事情原委,她聽到少年毫無感情的點評,有些生氣,給了他不痛不癢的一拳:“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兩面宿傩打了個哈欠,抱着她往回走:“多謝誇獎。”
夏目琉衣無語凝噎,到底是小孩子氣性,她“哼”了一聲扭頭,不再理會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