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手背碰上,鄒楫往下滑動,繞到易修至的手掌心。
“四。”
鄒楫分開易修至的手指,慢慢把他的手指插了進去。
“三!”
鄒楫的手溫暖有力,他感受着冰冷的指尖傳來的溫度,似一股暖流從指端湧向心房。
易修至感覺心髒要跳出來了,他不敢回頭。
“二!”
易修至回握住鄒楫的手。
十指緊扣。
“一!”
鄒楫像是受到鼓舞,他又朝易修至挪了幾小步,兩人的胳膊貼在一起。
“新年快樂!”
廣場上的人齊聲喊着。
與此同時,煙花的引線被點燃,幾十桶煙花同時射出,往漆黑的天幕上竄。
“嘣——”
煙花炸開,五光十色綴滿夜空。
整個地面都在震動。
易修至轉過身,踮起腳勾住鄒楫的脖子,把鄒楫勾下來,貼在鄒楫耳邊,大聲說道:“新年快樂!”
鄒楫身形一顫,随後雙手從易修至腰間環過,摟住對方。
“寶寶,新年快樂。”
他們在煙花下,像無數對普通情侶那樣,緊緊相擁。
不知道這個擁抱持續了多久,等他們舍得松開彼此的時候,河邊隻剩下零星幾個人。
耳邊偶爾傳來幾聲炮響,跟方才震天的煙花比起,顯得有些清靜了。
他們牽着手,從散場的夜市穿過。
易修至的手機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
他松開鄒楫的手,從衣兜裡摸出手機,上面的備注名字讓他心驚。
“喂。”易修至把電話貼在耳邊。
對面的消息聽過無數次,但每一次都會讓他緊張焦慮——
易問楓又病危了。
從前一個人的時候,他好像對這種消息已經麻木了。
病危了,哦,去醫院,簽字,交錢,守着父親,希望父親不要有事。
可是現在身邊還有一個人,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撐不住了。
委屈感瞬間包裹住他,心裡建立起來的防線就這樣被擊潰。
他坐在鄒楫的車裡,周邊路燈的殘影疾速向後劃過。
明明經曆了很多次,唯有這次,他泣不成聲。
他好像不知不覺中,對身邊這個人産生了依賴。
鄒楫把易修至送到醫院樓下。他不知道怎麼哄人,隻是一遍又一遍替易修至擦着掉下來的眼淚。
易修至吸吸鼻子,紅着眼看向他,聲音哽咽:“你回去吧,不用等我,我今天應該不會回來了。”
“好。”鄒楫陪易修至進入電梯,把易修至抱在懷裡,左手拍着他的背,右手揉着他的頭。
直到電梯門打開,鄒楫松開了他:“去吧。”
易修至跑出電梯,沒跟他說聲再見。
鄒楫坐回車裡,右邊座位上,還留着套圈套中的玩偶。
鄒楫把它帶回了家,按照易修至的話,放進圈圈的狗窩。
圈圈對着門口叫了兩聲,又轉回來,一對眼睛望着鄒楫。
“新爸爸沒回來,他有事。”鄒楫摸了摸圈圈的頭,指着玩偶說,“這是新爸爸給你的禮物,不許咬,不許弄不見,聽見沒?”
“汪。”圈圈應了一聲,跟着鄒楫跑上二樓,進入鄒楫的房間。
鄒楫一直是抱着圈圈睡的。
他等圈圈躺在床上,就走進浴室洗澡。
胸前好像還有易修至留下的餘溫。
他換了睡衣躺回床上,抱着圈圈,卻怎麼也睡不着。
心裡總覺得差點什麼。
少了易修至。
易修至不在家,他居然睡不着了。
鄒楫冷冷地嘲笑自己。
圈圈已經睡着了。
鄒楫坐起來,穿上拖鞋,打開了對面的房門。
易修至的房間很幹淨,淡黃色的床鋪看起來暖烘烘的。鄒楫的視線從書架上掃過,他看見了那本相冊,以及那四個被摔得缺胳膊少腿的手辦。
房間裡滿是Omega奶油味的信息素。
鄒楫閉眼深吸幾口,不受控制地拉開被子的一角。
他關上門和燈,躺了上去。
易修至的床比他的要小一些,寬度還行,就是長度不夠他伸腳。
他側着身子,曲着腿。
枕頭和被子上都沾滿了易修至的信息素。
他心跳忽然很快,全身熱血都集中于某處。
鄒楫閉眼,過了幾分鐘意識到,他立起來了。
“……”
易修至回來的時候已經七點了,他眼下熬出了青色,開門的時候還晃晃悠悠。
他捂嘴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上樓,打開房門的一瞬,他一時沒反應得過來。
鄒楫躺在他的床上。
聽見開門的動靜,鄒楫醒了過來。
四目相對,鄒楫耳根肉眼可見地紅了。
易修至眨眨眼,顯然還在狀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