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兩人到了下面，井内一片漆黑。

千夜點着火把，看向四周，這和普通的井不同，是一口枯井。借着火光，隐約可見，井的另一面是個出口。

他上前一步，停了停，沒見墨塵跟上，心中隐隐不悅，轉頭，溫愠道，“怎麼不走？怕鬼呀？！”

墨塵沉默不語，千夜像是發現稀奇事迹似的，湊到墨塵臉邊，嘲諷道，“不是吧？堂堂的墨塵上仙，我曾經的師兄，居然怕鬼！！”他越說越起勁，說完，跳到墨塵身後，發出一聲鬼叫。

墨塵轉頭瞥了他一眼，“幼稚。”

“切！”千夜見墨塵這般淡定，一點都不像裝的模樣，心中暗自罵道：又耍我，等你哪天有求我時，看我怎麼收拾你！

墨塵餘光看向千夜那氣鼓鼓的樣子，他肯定又在心裡罵我了吧，不禁輕笑一聲，“不走了？”

“走”千夜舉起火把，在墨塵眼前晃了晃，挑釁地看着墨塵，往裡走。

走進去些，路上一些白骨散落着，再進些，還有幾具穿着喜服的女子屍身，她們的死狀不一。但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臉毀了，心不見了。

千夜舉着火把，繼續往裡走，血腥味和黴味迎面撲來，令人不禁作嘔。

‘咔嚓’一聲，他似乎踩碎了什麼東西，呼吸一頓，挪開腳，低頭一看，是一手掌骨，雙手合十，連忙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墨塵輕聲道，“想不到，你還有這一面。”語氣聽不出是嘲諷還是誇贊。

但以他們的關系，誇贊談不上，嘲諷也不至于，這讓千夜一時摸不清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哪一面？”

墨塵又不作聲了，徑直拿過千夜手中的火把，“我來吧，你太矮。”

“你……”千夜手指着墨塵，嘟囔着，“不就比我高一個頭嗎？很高嗎？小心撞門上。”

“放心，我沒你蠢。”

“你說誰蠢？！”

千夜攔住墨塵，一副要幹架的模樣，“再說一次。”

墨塵輕笑道，“誰攔，誰蠢。”

千夜伸手一揮，火把滅了，周圍瞬間黑漆漆的，那些在夜裡覓食的動物時而發出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怎麼？不走了。”千夜見墨塵愣在原地，像是被人點了穴。

他并不知墨塵對黑暗封閉的環境有陰影，上前推了推墨塵，卻被墨塵緊緊抱住，墨塵身在顫抖，呼吸也有些急促。

千夜愣了半響，墨塵他這是怕嗎？我這樣是不是不厚道？手伸出去又縮了回來，見墨塵抖的實在厲害，心中愧疚層層加深。他輕拍着墨塵的後背，極盡溫柔道，“不怕，我在。”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怕黑。”

千夜見靠在自己身上的墨塵身子沒那麼顫抖，騰出一手來，點燃了火把。洞内瞬間變得通亮。

“你好些了嗎？”千夜問道。

墨塵松開他，背過身去，收拾好狼狽後，轉身來，颔首道，“我沒事了。”

他拿過千夜手中的火把，輕聲道，“走吧。”

兩人并排走着，越往裡走，路越窄，最後，隻能一人通過。

墨塵走在前，一手拿着火把，停下，一手去牽千夜的手。

一股寒涼透過掌心，千夜手一縮，“你幹嘛？”

“怕你走丢了。”

千夜咬牙道，“你才走丢呢？”看着墨塵那還懸在半空的手，伸出手去，想着，算了，就當是給他一點溫暖吧。誰讓自己是個好人呢。

“奇怪，怎麼一絲鬼氣都沒了呢？”

走到路的盡頭，一陣涼風吹來，千夜下意識抓緊了墨塵的手，不知是擔心風太涼還是擔心前面有未知危險。

“李師兄，有動靜了！”

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千夜朝洞口一揮手，兩人瞬移而出。

紫萼正蹲在洞口，探頭往裡望去，沒想到，一股力量迎面而來，将她推翻在草地上。

她拍拍屁股，起身，拔劍大罵道，“是誰！敢偷襲本女俠！”

“是你！”

千夜和紫萼同時大喊道。

紫萼看着千夜牽着墨塵的手，雙眼瞪大，“你們……”動手去掰，“給我松開！”見掰不開，對着千夜開罵，“你這魔頭，怎麼專找有主的？”

有主？千夜一出洞口，便想松開手，卻被墨塵緊緊握住，心道，他該不是想讓我演個戲，讓這姑娘死心？這也不是不行，就當還他之前的人情了。

千夜轉了一圈，順勢靠進墨塵懷中，嬌聲道，“人家就是喜歡他嘛，非他不可。離了他，我活不下去。”

墨塵明知千夜是演戲，但這一聲聲沖擊過大，包裹着的内心，狂跳不已。

千夜說完，對上墨塵的眼神，靠，他這什麼眼神，怎麼有一種被他盯上的感覺？不對，我一定是剛才在洞裡待太久，腦子有些不清醒了或是眼花了。

他松開墨塵的手，看向一直不出聲的男子，“你是？”

李青拱手，開口道，“一道門，李青。”

“一道門？！”千夜忽然想起前些天，自己才殺了一道門的幾個人，深吸一口氣，還真是路窄呀，在這遇上了。不過，看這小子，一身正氣，和李正那幫人不是同一類。看他見我的神情，怕還不知我是誰吧。

他笑了笑，指了指紫萼，繼續問道，“你們是怎麼湊一起去了？”他拍了拍李青的肩膀，餘光暼向紫萼，嬉笑道，“該不會是她強迫你的吧？”

“關你什麼事？！”紫萼推開千夜，惱怒道，“破壞人家感情的人，好意思問别人。”

千夜尬尬笑道，這真是無解了。

李青出來打圓場，解釋道，“我外出遊曆，剛好在這遇見了紫萼師妹。”

“你們怎麼從裡面出來？”

千夜将事情的前後言明，紫萼哼了一聲，“白忙一場，還是讓他跑掉了。”瞪向千夜，“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