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松心中一暖,他深知張木匠是真心為他着想,但他還是婉拒道:“張伯,不必了,我那兒還有幾個下人一起住着呢。張生兄長今日去當差了嗎?我怎麼聞到一股藥味兒,是有人不舒服嗎?”
“哎呀,他昨日當差時,被人傷到了胳膊,現在正在屋裡養傷呢。” 張木匠神色愁苦,眉宇間仿佛籠罩着一層陰霾,語氣中也滿是擔憂。
“啊?” 徐言松聞言,神色瞬間緊張起來,快步走進屋内。隻見張生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即使在睡夢中,眉頭也緊緊皺着。他的一條胳膊纏着紗布,隐隐還能看到滲出的血迹。
張家嬸子李春喜正在爐火上熬藥,苦澀的中藥味彌漫在整個房間,讓人聞之心底發苦。
徐言松給張家嬸子拱手問好後,默默退了出去。他關切地詢問張木匠:“張伯,張兄的傷勢怎麼樣了?”
“唉,萬幸沒有傷到筋骨,不過昨天受傷的地方離醫館太遠,又一時止不住血,有點失血過多。估計得休養好幾個月才能恢複。”
張木匠無奈地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心疼。
得知張生并無大礙,徐言松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寬慰張木匠道:“張生兄長雖然現在受傷了,但也因此暫時不用去當值了。這說不得是福是禍呢。我這次來,是想在張兄這兒取一下我的分成,回家修個地窖。張伯,你也不妨修一個,以備不時之需。”
“哎呀,這倒是個好主意。我帶你去看賬本,之前張生那小子就說過,等你來了,讓你幫他看看賬本。修地窖的事兒,等他醒了,你再和他商量吧。”
徐言松仔細查看了賬本,發現這段時間生意不太景氣,不過好在還有些許賺頭,算下來也有幾十兩銀子。
看快到中午了,徐言松索性留在張木匠家,與他們一同準備午餐。考慮到張生吃不了太油膩的食物,徐言松便做了一些面片子。
飯做好時,張生也終于醒了過來。李春喜連忙端來水,小心翼翼地喂給張生。徐言松聽到動靜,也端着飯走進房間。
“夫君,徐兄弟來了,他做了些面片。你先把這碗水喝了,等面晾涼一些,妾身再喂你。” 李春喜溫柔地說道。
張生微微張嘴,聲音幹澀:“言松來了,你那兒可還安好?”
“張兄安心養病,言松那兒一切都好。我剛算了一下賬本,把自己的分成取走,準備修個地窖。張兄,你是否也需要一個?我可以一同找人來修。” 徐言松關切地說道。
“好,那就麻煩言松也幫我修一個。之前當差的時候,我聽人說,那流竄的匈奴好像就在附近。就縣城這點防備力量,根本不夠匈奴打的。早做準備,說不定到時候還能保住一條性命。” 張生無奈地歎了口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嗯,我也感覺局勢越來越亂了。要不我們把自熱鍋便宜賣了,先把錢拿到手裡,張兄覺得如何?” 徐言松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言松是掌櫃,我自然沒意見。況且看眼下這局勢,還是把錢攥在手裡才讓人放心。” 張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幾人吃過飯後,徐言松先去鋪子裡将降價銷售自熱鍋的事宜安排妥當,随後便去找工匠,開始在自家和張生家的隐秘處修建可藏人的地窖。此時雖已天氣轉暖,但土地依舊堅硬,修建地窖的工作并不輕松,進度緩慢。
徐言松每天還要抽空去打探消息,可這段時間,他始終沒有看到任何一支商隊前來。局勢愈發混亂,他甚至兩次差點被流民搶劫。
終于,到了第五天,徐家的地窖修好了。徐言松選址十分隐秘,原本打算選在幹草堆上,可又擔心被人點火,思來想去,最終選在了雜物間,上面用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遮蓋住,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将臘味自熱鍋放入地窖,又反複檢查了通風口,确認無誤後,才長舒了一口氣。
聽張生說,那支匈奴亂兵就在附近,而且北地一帶多有匈奴奸細。徐言松心中清楚,安溪縣随時都有可能被波及,他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證自身安全。
與此同時,在書院的徐知溪也心急如焚。他多次尋找鼎盛商隊,想要托他們給兄長送信,可得到的答複都是,最近安溪縣局勢太過混亂,商隊根本不敢走那條路。
他寫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卻始終無法送出,而且也沒有從其他任何渠道收到兄長的消息。他心急如焚,急得嘴上都長了燎泡,書也讀不進去。要不是理智尚存,他恐怕早就不顧一切地前往安溪縣尋找徐言松了。
徐知溪心煩意亂地将剛剛寫好的書信撕毀,煩躁地望向北方,手中緊緊捏着觀音像,口中不住地祈禱:“兄長,你可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二月二,龍擡頭,這本應是個吉祥的好日子。然而,那支亂軍,終于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