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毅聲音沉悶,拍馬向前。
看着百姓家中的凄慘景象,雲毅閉上了眼睛,實在不忍再看。他雖見慣了被匈奴侵略過的地方的慘狀,但每次目睹,還是會忍不住心顫。
百姓何其無辜啊,他們本應在這片土地上安居樂業,卻慘遭戰火的荼毒。
咬咬牙,雲毅又來到了安溪縣縣衙。縣衙被匈奴破壞得一片狼藉,各種桌椅殘骸散落得到處都是,仿佛在訴說着曾經遭受的□□。
縣衙正堂,有一血人正懸挂于房梁之上,此人身上刀痕累累,披頭散發,渾身衣服被血染成了刺目的紅色,腳下是一片幹涸的血泊。
雲毅腳步猛地一滞,輕輕歎了口氣,讓人将常和彥放下,又命人四處搜尋,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線索。
不一會兒,便有手下從硯台下搜到了一份遺書。
“吾忝為安溪之令,然今竟緻城陷,萬死莫贖。
吾堂弟不孝,受匈奴蠱惑,竟私啟城門,縱敵寇入城。吾堂弟雖死,但大勢已去。安溪百姓,因吾之失察,慘遭屠戮,家園盡毀。
身為縣令,未能管束好親屬,緻其犯下滔天罪行,實乃吾之過矣。
吾無顔以對聖上重托,無顔以見安溪百姓,今唯以一死,謝罪于天地,不求贖吾之罪過,隻求百姓重回太平。”
“哎,救人吧,此書我會與情報一起呈于聖上。”
雲毅緩緩下馬,也加入了救人的隊伍。隻因之前送信人遭遇匈奴攔路,繞了遠路,他們收到信後日夜兼程,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這份遲來的救援,讓人心痛不已。
雲毅向着天空嘶吼了一聲,雙目怒睜,滿眼血絲。
“若有機會,定要屠了匈奴全族!”
徐言松此時虛弱地靠着牆,雙目緊閉。之前那場大火,他們在地窖裡的幾人都已到了極限,全憑一口氣硬撐着。
後來火被大雪壓滅,幾人想爬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奈何渾身上下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再加上一松懈,紛紛暈了過去。
“有人嗎?有人在嗎?”
徐言松輕輕睜開眼,耳邊似乎有聲音隐隐傳來。
房屋殘骸被雲家軍一點點挪開,外界的動靜也愈發明顯了。
“匈奴已退,雲家軍已接管安溪縣,有人嗎?”
徐言松内心還有些疑慮,不确定外面的人是否真是雲家軍。可地窖裡幾人的情況都不容樂觀,那個通風口也不知被什麼堵住了,空氣愈發沉悶,仿佛要将他們活活憋死。
感受了一下,他的力氣也在逐漸流失,連地窖口都推不開。要是再睡着,真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醒來。眼下實在沒有其他選擇了。
他輕輕擡手,從懷裡拿出防身的刀子,一下一下,費力地敲擊着地窖口。
“梆,梆……”
“有動靜!”
一名雲家軍士兵聽到動靜,面露喜色,迅速叫來其他人,一起将地窖上蓋着的木材挪開。
“嘎吱!”
随着地窖被打開,一束光如利劍般,瞬間刺破了地窖的黑暗,帶來了生的希望。
徐言松拿匕首的手一軟,匕首“哐當”一聲落在地上。他腳也一個踉跄,跪在了地上,已然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有人在地窖裡,快随我下去救人。”
徐言松被雲家軍從地窖背出來,放在簡易擔架上。很快,就有大夫過來給他把脈。
大雪暫時停歇,陽光穿透雲層,重新灑在安溪縣。徐言松沐浴着陽光,眼淚不受控制地簌簌流下。
“活下來了,我活下來了。”
徐言松聲音沙啞,張大嘴大口呼吸着,盡情感受着清冽的空氣充盈肺部的充實感,那是生命的美好滋味。
活着真好,徐言松又看了一眼太陽,渾身上下疲憊不堪,頭一歪,再度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