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般若終于舍得睜開眼了,垂憐一般地伸手摸上他頭頂,似嗟似歎:“小九,哀家并非要斷了同你的情分。這麼些年,你對哀家如何,哀家心裡清楚得很。可是帝王之路漫漫,史上哪個明君最後不是活成了孤家寡人。”
“父子相殘,兄弟相鬥,夫妻相間,母子相負......”
女人話說到這裡,新帝冷硬地打斷她:“不會的。”
晏衍一點點拉下她的手腕,仰頭望着她,目光漆黑深邃,似是将對方的心神一起拉入深海之中。
秦般若微微怔了一下,新帝已經再次開口了,聲音近乎執拗地又重複了一遍:“不會的。”
他握着女人手掌,語氣鄭重得帶了些許承諾意味:“兒子不會負了母後,也不會同母後相間、相殘、相鬥。”
“倘若真有那一天......”說到這裡的時候,他拉着女人手指貼到胸口,那裡心髒滾燙炙熱,每一次跳動都震顫有力。
秦般若心髒莫名提起,呼吸都變得輕薄,聽着他一字一頓道: “母後就殺了兒子吧。”
砰地一聲,那一顆心重重落下!
秦般若猛地抽回手,重重拍了一下新帝額頭:“胡說八道!”
新帝被敲了之後,不怒反笑,一向冷峭的俊臉笑起來如凜冬乍春,竟無端多了幾分近人的溫煦和驚豔。
秦般若動作一頓,霎時晃了神。
新帝已經重新低頭伏在女人膝下,雙手悄悄抱住女人腰肢:“母後答應我,再也不會說那些同我生分的話了。”
少年身體滾燙,雙臂硬實,環住的瞬間,秦般若隻覺得被什麼要命的東西緊緊勒住一般。
上下呼吸不得。
秦般若不自在地拍了拍新帝胳膊,斥道:“松手。”
新帝不僅沒有松手,反而更緊的抱住秦般若,側臉在女人腰腹位置蹭了蹭,固執道:“母後答應我。”
秦般若連忙應道:“好,母後答應你。松手!”
新帝勾了勾唇,如同偷了腥的狸貓一般,更深地埋入秦般若懷裡:“不松!兒子想這樣抱您一會兒。誰讓母後剛剛說了那麼些狠話。”
秦般若被他氣笑了:“小九,你幾歲了?”
“馬上十九了。”
“哦,真是個大孩子了。”
聽到這話,新帝有些不滿地仰起頭來,盯了她一會兒又重新埋下去,哼道:“隻要能這樣抱着母後,随便母後怎麼說。”
秦般若又氣又笑:“行了,該準備去上朝了。”
“還有一會兒呢。”
“那也該回宮去換衣服了。”
“叫周德順把衮服拿過來。”說到這裡,新帝提了提聲音,“周德順,去将......”
秦般若又重重拍了下新帝額頭:“胡鬧!哪有皇帝在哀家宮裡換朝服的?”
新帝嗯了聲,有條不紊地反問道:“哪有規定皇帝不能在母後宮裡換朝服的?”
秦般若真是又被這個不孝子氣笑了,眯着眼問他:“剛剛還說不同母後相鬥,現在就又開始了?”
少年不滿地擡起頭,讨價還價道:“那母後一會兒等我回來吃早膳?”
秦般若終于笑開了,眉間眼上俱是溫柔:“好。”
新帝眨了眨眼,終于松開手站起身來往後退去,目光卻似乎始終向前,盯瞧着秦般若:“那我走了。”
秦般若被少年專注的目光瞧得莫名不自在,擺擺手道:“去吧。”
新帝退着退着又重新折了回來,蹲靠在秦般若膝上,語氣裡又是不滿又是委屈:“母後敷衍兒子。”
秦般若疑惑道:“有這麼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