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暮聽力靈敏,他聽見花錦墨喘息着跪了下去。
“你怎麼了?”
他朝花錦墨的方向蹲身,伸出未受傷的右手,托住花錦墨臂膀。
有了支撐,花錦墨幹脆放任自己,身上緊繃的力一松,整個人歪靠在黎暮懷裡。
她以煉氣四層修為,強行解開林二妮身上的禁術,因而遭受禁術反噬,整個解禁過程中,渾身經脈被一點點灼傷,每次運轉靈力都猶如有岩漿從經脈流過。
解禁結束時,花錦墨一共運功一百八十轉,已是強弩之末。
方才黎鶴軒圍門,花錦墨不能露怯,強行調動靈力施法,此刻從骨髓到表皮都被劇痛侵蝕,整個身體止不住的發顫。
若再強行運功,不出五轉花錦墨就會爆體而亡。
黎暮一手攬着花錦墨,感受着她渾身顫抖,呼吸漸漸弱了下去,心口不由得陣陣發緊。
“花錦墨?”
花錦墨能聽見黎暮在叫自己,但她實在沒有力氣回應。
黎暮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那次被黎鶴軒用天雷子炸下山崖,花錦墨為了保護他而身受重傷,也是如此軟倒在他懷裡叫不應聲。
但那一次,他并未如此心慌。
頓了頓,黎暮俯身抱起花錦墨,徑直走進卧房,将花錦墨輕輕放在床上。
花錦墨與他說過,這裡是聚靈陣的陣眼所在,靈氣最為濃郁,将花錦墨放在此處,或許有助于花錦墨修複傷勢。
黎暮坐在床邊,片刻後,他執起花錦墨的手,慢慢按在自己腰上,道:“你可清醒?若需要雙修療傷,你便動一下手指,我全力配合。”
“……”
花錦墨倒是想雙修,但現在的情況是她無法運功,連打開芥子袋取服丹藥的靈力都難以調動,自然就不可能使用《不休訣》采補黎暮。
黎暮沒感覺到花錦墨回應,心口又往下沉了沉,幾乎想要立刻去請黎擎蒼前來救治花錦墨。
但他不清楚花錦墨因何如此。
若貿然請來黎擎蒼,不知會有什麼後果。
察覺到黎暮的焦躁,花錦墨強撐着取了兩粒回春丹服下,解釋道:“不用擔心,我隻是強行解禁遭受反噬,經脈被灼傷,所以無法調動靈力,待我服丹藥靜養幾日,有所恢複便能自行運功療傷了。”
黎暮這小子渾身偏執,若不解釋清楚,花錦墨擔心她昏迷後黎暮會自作主張,再使些傷人傷己的笨辦法。
聽聞花錦墨開口,黎暮終于洩勁兒,“好,我就在此處,你有任何需要,随時叫我。”
“嗯。”
花錦墨終于撐不住,意識慢慢陷入黑暗,沉沉睡了過去。
黎暮在床邊坐了許久,确認花錦墨呼吸趨于平穩,便半跪在床腳,将花錦墨的手握在掌心,靜靜趴在花錦墨身側。
花錦墨一夜未曾動彈分毫。
黎暮則徹夜無眠。
晨曦微亮,林二妮清醒過來,坐起身發現自己身處一道屏風之後,愣了片刻才想起昨夜的事。
黎鶴軒這個卑鄙小人,竟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林二妮記得自己打傷黎鶴軒,用僅存的意識逃至銀霜園,拍開門,撲進了花錦墨懷裡。
再之後便是一片空白。
林二妮動了動,感覺臉上些許不适,好像凝着什麼東西,伸手摸下來一看,竟是黑褐色的血塊!
再一摸索,發現自己頭上臉上布滿幹涸的血迹。
“!?”
她連忙仔細探查,卻沒在自己身上發現任何傷口。
這是誰的血?
林二妮毫無頭緒,環顧四周,起身走出屏風。
屏風另一側,入眼是一張大床,借着微光,她認出躺在床上的人是花錦墨,而黎暮滿身血迹,握着花錦墨的手,蜷着身子跪趴在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