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不可能的,于是許衿将目光放在了梯子的四周。
最有可能的情況隻會是小人魚剛到地窖的底部就已經脫力了,她隻能将哈娜就近放下,在自己也昏過去之前離開地窖。
剛後退一步,許衿的腳碰到了什麼沉重的東西,他收回腳尖,探下身用指尖去碰腳邊的東西。
這是一個活物,且溫度很高,許衿冰冷的指尖先是沒什麼知覺,一秒後他隻覺得差點被燙傷。
許衿架起她的雙臂,将這具略小的軀體平穩地放在自己的背上,他轉過身,有些吃力地往梯子上爬,一隻手要護着背上的軀體不往下滑,就隻剩一隻手能扶住梯子。
這短短的幾層木梯爬得搖搖晃晃,有好幾次許衿都一口氣沒喘上來險些往後跌去。
大腦發麻,全身無力,許衿估計他隻能再發一次力了,奈何低氧環境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他還能保持思考已經不錯了。
最後一步梯子了,許衿也剛好隻需再發一次力就可以回到地面上了,往上看就是大開的地窖口,而身下卻是萬劫不複的深淵,稍不留神就會墜入其中。可能永遠也沒有機會重見天日,也有可能某一天被一臉驚恐的廚師發現,而遺骸暴露在空氣中……
不對,許衿猛地搖搖頭,他現在并不是身處于現實之中,如果他死了的話就不能回去了。
但在這一瞬間,許衿突然開始自我懷疑,這真的不是現實麼?這裡的一切明明那麼真實,謝雨難道真的跟他說了實話嗎?
最讓許衿不确定的因素還是他的記憶,他的失憶一定是真的嗎?那所謂的現實他究竟是真的曾生活過,還是他幻想出來的一個理想鄉?
頭頂投下一片陰影,許衿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陰影包裹住,意念一動,許衿抓了一把頭頂的梯頭。
耳邊霎時炸響一道驚雷!
腳下的木條和松動的鐵釘崩裂開來!
彼時許衿好像是一個措不及防恢複了聽力的聾啞人,大片大片勁風灌進他的耳朵裡!
頭頂的那道陰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的地窖口,無邊的黑暗中有什麼東西用盡全力握住了許衿的手腕,他被單手吊在了空中!
許衿動作比反應更快,與此同時他伸出手往下一夠抓住了背後滑下來的軀體。
易往用力将許衿連帶着他死死抓住的人往地面上拉,情況不容樂觀,他能清晰地看見黑暗中許衿迷茫的眼神和不斷起伏的胸膛。
他還是來晚了,許衿已經有明顯的缺氧的症狀了!
許衿的手腕有如被撕裂一般疼痛,刺骨的痛意一路挺進到達他全身的器官,可他的另一隻手仍然下意識牢牢握緊那具滾燙的身體。
他隻能感受到有一個人也将他牢牢抓在手心裡。
易往往後退,使出全身解數将連着的兩人一拽,先是許衿像一條撲騰上岸的魚一樣被打上了岸,接着易往一把抓住了哈娜,把她也拽了上來。
哈娜瘦弱的身軀燙極了,就算經過了這麼一趟折騰也沒有蘇醒過來的迹象,粗略看來她的身體狀态應該是糟到了極點,身體機能為了讓她活下去隻能以發高燒來維持生命體征了;同時在高熱下她的異化也得到了加劇,鱗片開始成群地在她的全身上下大規模生長……
恐怕已經進入晚期了。
易往卻好像眼中并沒有這個人一般,對此漠不關心,轉而不停地拍打着許衿的後背,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他的臉,生怕許衿喘不上氣直接就一命嗚呼了。
易往的手勁很大,要不然也不能把許衿和哈娜一塊兒撈上來,隻不過差點掰斷了許衿的手腕。
許衿被拍得幾乎要背過氣了,一口氣嗆不過給自己嗆活了。
這才剛清醒點,他就悲哀地想,這人手勁大到沒老婆,要不是他命大,還沒窒息死可能就被易往給拍死了。
“咳咳……!”許衿猛咳幾聲,總算是恢複了正常,一旁的易往表情僵硬,一看就很心虛。
“……你怎麼來了,那邊不需要你盯着嗎?”許衿張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雖然要不是易往他今天可能真的就得交代在這兒了,但那邊明顯更離不開他才對,更何況這可是他放着自己的任務不做。
再說易往是怎麼知道他有危險的?
易往也沒想到許衿最關心的居然就是這個,好歹也問問他手有沒有問題吧!
雖然他的确沒問題。
但易往現在就覺得他比躺地上的那個半死不活的還要可憐。
完全意識不到這樣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這麼多年從未出現過。
“那邊我安排過人了,隻留一個人在你這我不放心,本來就過來看看,結果……”易往說的是實話,計劃他早已經拟好交代給下面了,明天他在不在場其實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