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雨思索了一會兒,她揉揉眉心,然後發問:“你們覺得小人魚為什麼要捅死哈娜?她跟哈娜無冤無仇,相處也沒幾天,為什麼會把哈娜藏進地窖裡,關鍵是她也不殺,就等祭典才動手?”
這些問題正好也是許衿曾經困擾過的,他向謝雨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為什麼要關進地窖最簡單,這是因為她不想讓哈娜被選為祭典的祭品。”
“祭品的選擇标準最先級是年幼的魚人。我曾聽到過年幼的魚人喚醒海妖的意志會更加堅定,因為孩子心智不成熟,對惡念的把握不深。不過小孩反而不容易成為魚人,所以整個監獄當時隻有哈娜一個小魚人,如果小人魚不帶走她的話,那最後被綁上十字架的還是哈娜。”
“既然小魚人這麼好用,”謝雨嘟囔,“那國王還舍得把人給小人魚?”
“因為國王是女兒奴啊。沒了哈娜又不是沒有别的魚人,挑選标準的次級就是罪孽的深重程度,反正總有人來墊,”許衿說,“但最關鍵的還是小人魚學精了,據說去年的祭典國王趁小人魚睡了之後讓人潛進她房間把她‘養’的魚人抓去獻祭了,後來小人魚親眼看到了祭典後沉睡過去的海妖,還有那死去的魚人小孩兒。”
“她就直接把那魚人的屍體給分屍了,”許衿歎了口氣,不知道是在可惜什麼,“而這次她把哈娜關了起來,就是為了不讓國王找到她。”
“那她不是在保護他們嗎?為什麼最後哈娜還在祭典上被捅死了?”
許衿沉聲,糾正了謝雨的說法:“她從來都不是為了保護他們而‘養’他們,小人魚從一開始就是要拿他們滿足自己殘忍的淩虐欲,就像把豬養大了再殺一樣,她不允許任何人先她一步殺死她的‘寵物’。”
“所以她才會在祭典上發了瘋一樣拿短刀捅哈娜——她要在海妖的蘇醒殺死哈娜前殺掉她的‘寵物’,對嗎?”謝雨頓悟,但她一細想就被震驚得差點說不出話,“……所以說,原來小人魚那麼小的時候就已經在以殺人為樂了……”
“也不算以殺人為樂吧……她隻是純施虐狂,在極端情況下銷毀他們是萬不得已的,不過現在的話就不知道了。”許衿說,現在的小人魚倒有點像是表演型人格了,看不透,也猜不準。
“我記得之前看過一篇關于兒童心理學的論文……”謝雨無意識地輕聲念叨,“有過創傷經曆的孩子一般會對秩序産生錯誤的認知,認知的偏離程度與其本身DNA裡的構成有關,當認知偏移到一定的程度時,這樣的孩子會将自己經曆過的創傷傳遞下去,在傳播中應激,然後獲得快/感……”*
聽到這裡,易往的手下意識一抖,他納悶地甩了兩下手,然後把手握成拳。
“很明顯,小人魚就是這樣的孩子,”許衿歎了一口氣,但接下來他說的一句話瞬間打醒了兩人。
“所以你們覺得小人魚在祭典現場親眼見到了哈娜沒有死,還繼承了海妖的身份,他會輕易放過哈娜嗎?”
謝雨啞然,甚至連易往都愣住了。
謝雨反應了過來,“你是說……”
“要不要讓我們來猜一猜,小人魚趁我們在巫婆小屋那裡耗着的時候是不是去拿聖劍了?”許衿笑得燦爛,一語道破了小人魚從頭到尾一直沒有變的目的,所有線索刹那間被連成了一條線,直揭小人魚的底牌。
他刺進哈娜體内的聖劍一定被小人魚拿走了。
易往很敏銳,他指出其中的漏洞:“可小人魚和我們上岸的時候根本沒有帶任何東西,聖劍很長,也不能收縮,她根本藏不住。”
“你說的也沒問題,”許衿也沒有改變看法,隻是贊同道,“但這是小人魚該考慮的問題。現在哈娜有權有勢,那麼長一把聖劍,她要怎麼刺進哈娜的胸口還不被人阻止也是個問題。”
思路陷入僵局,幾人都對接下來的事心知肚明,無非就是她們打得你死我活,最後以某一方的勝利為最終結果罷了。
然而他們卻對小人魚現在的計劃一點頭緒也沒有。
“算了算了,我餓了,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謝雨腦子都被繞暈了,她幹脆放棄了思考。
謝雨可是典型的四肢不發達頭腦還簡單的一種生物。
“好吧,那就先這樣吧,”許衿妥協道,“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先下樓,後面的事等有别的線索了再議。”
剛剛那一通分析也花費了不少時間,餐廳應該也開放了一段時間了。幾人下樓,城堡裡已經上上下下有很多人了,路上有人看到他們還怕他們找不到去餐廳的路給他們指路。
原本許衿以為清晨城堡裡不會有很多人,實則不然。
通過金碧輝煌的長廊,很多人都在這裡閑聊,看來昨夜在城堡裡留宿的客人還不少。
許衿還以為昨晚王子就留了玩家留宿。
兩邊的餐廳門都一樣遠,其間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如果他們想要進餐廳的門就不得不從這些人之中穿過去。
許衿側身而過,就和一些人的距離很近,甚至都能聽清他們在讨論什麼。
“沒想到他們剛訂完婚居然就要結婚了,這麼快,兩邊又不是什麼小人物,完全都不注意點影響的嗎……”一個貴婦手持一把蕾絲扇,将扇子打開擋在嘴邊。
“……話是這麼說,但可别讓别人聽到了,”另一個貴婦也效仿他,語氣十分緊張,“要不是他們非要把訂婚和大婚連在一起,哪會有這麼多人陪着留在這兒,還有好幾個别國的王子公主,這也太給他們面子了……”
說着說着貴婦們開始抱怨起來,幾人假裝沒聽到,可實際上都豎起耳朵在聽。
“卧/槽,昨天不會剛好是王子訂婚吧?”等一步步挪到了餐廳門口,謝雨如釋重負,對許衿說,“我說怎麼來這麼多人,陣仗搞這麼大。”
“應該是吧。”許衿的目光在餐廳中搜尋者。
謝雨自言自語:“怪不得那麼多人都留宿在城堡裡了……不過為什麼王子這麼着急啊,還把訂婚和大婚連在一起,生怕新娘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