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排發黃發舊的洗衣機。
一路插科打诨過來大門都還沒關,幾人心裡皆是一喜,等人從寬敞的門裡擠進去,一道刺耳的聲音響徹耳際!
“站住!帶女生進宿舍以為夾在中間我就看不見了嗎?!”
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來勢洶洶沖到他們的面前,她把謝雨從幾人裡揪出來,抓着謝雨一看就很昂貴的風衣。
如果這是層皮,她估計已經把它扒下來了。
謝雨絲毫不顧面子地掙紮着,她這才後知後覺,對啊,女生和男生又不可能混寝!
可他們四個就她一個女的啊!
那女人形銷骨立,竹枝一般細長的手用力将她往門口一推。
謝雨也沒想到這看起來瘦小的女人能有這麼大的力氣,足有一米八高的她竟然被這一掌推開了好幾米遠。
“等等?!”謝雨睜大眼,望向許衿。
“等什麼等,回你對面樓去!”惡狠狠的聲音朝着謝雨攻去,女人潑辣地說道,“再敢讓我看見,就打電話給你們班主任了!”
班主任。
是江雙雙,亦或者是……
謝雨發現許衿在臉上寫着:要不,試試?
……瘋了嗎!
謝雨抽了抽嘴角,她怎麼可能真試,這還真說不好到時候是班主任先到還是宿管先劈死她!
不過看出來許衿的态度,謝雨也明白這一節估計就是故事刻意要将他們分開分頭找線索了。
謝雨無比慶幸自己跟着進來了,要不然就他們倆男的還怎麼走女寝這邊的線。
皮靴哒哒哒,謝雨頭也不回地朝着女寝走去,白日夢憋笑,覺得這一幕像英勇就義。
等到謝雨轉身離去後宿管都還在原地罵罵咧咧,口水橫飛。
“這麼晚回宿舍就算了,還想鑽空子進男寝,我呸!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算盤嗎!”宿管說這話的時候如鷹的目光粘在剩下的幾人身上。
“看什麼看,還不快滾回宿舍!”宿管看幾人一動不動,心中的火氣竄上來,“再不回去一會兒第一個查你們寝!”
許衿苦笑,他環視着四周。
倒也不是他們不想回,是這下他們才想起來,江雙雙根本就沒告訴他們宿舍住的幾樓幾号。
就在這時候。
一陣拖鞋在地闆上踢踏的聲音越來越近,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隻見一個人從樓梯間裡溜出來,出現在許衿的視野範圍中。
仔細一看,這人嘴裡叼了隻藍色的牙刷,嘴角還有泡沫星子,眉眼間盡是懶洋洋的情緒,半眯着眼含糊不清說道:“阿姨,宿舍哭條又壞惹……”
許衿眯眼,這個人他有印象。
這張臉他在教室看到過,分析整個班的人時,這人就是屬于一直埋頭做題的那一類。
許衿記憶力好,但記住這個男生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的左手上有很大面積的一塊疤,應該是燙傷,粉紅色幾乎覆蓋了整條小臂。
宿管看清來人後立馬轉移了嘴炮連珠的陣地,她不耐煩地嚷嚷道:“又壞了又壞了!怎麼每次都是你!都要高考了你忍兩天不行嗎?!”
男生剛要取出嘴裡的牙刷和宿管理論,宿管再次搶占先機,撇着嘴陰陽怪氣道:“哼,我還不知道你麼——卡裡那點兒電費非得畢業前燒完才滿意是不是?淨占些小便宜!”
“什麼叫貪小便宜,電費本來就是我們自己交的錢啊,”宿管脾氣都爆成這樣了,男生的臉上依然沒什麼波瀾,他拿着牙刷,“我們沒得用倒沒什麼,總不能讓下一屆來了沒空調吹吧。”
宿管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目光鄙夷 ,嘴裡啧啧兩聲:“哎呦,真是為了下一屆有空調吹呀?那你們還真是好心腸哦——”
又翻了兩個白眼,她氣狠狠從胸口口袋裡拽出了個巴掌大的皺巴巴的本子,又不知道從哪兒搜出來根都快沒墨了的黑色圓珠筆。
本子被抵在手上,筆尖唰唰地響,許衿估摸着她應該是在記那個待修理的空調。
靈光一現,許衿好奇本子上還有些什麼,奈何他視力實在是不行,加上宿管字醜還歪歪扭扭,本子上的小字對他來說跟亂爬的螞蟻沒什麼兩樣。
忽然,如知他所想一般,他的衣袖被人撩了起來,略微有些冰涼的觸感貼了上來。
許衿的體溫甚至一度有點偏低,先前路上的冷風刮了他一臉,渾身的血液又冰了幾個度。
卻沒想到現在有人比他還要像塊冰。
許衿擡頭,發現易往正不帶任何情緒地垂眸看着宿管手中的本子,看起來沒什麼異樣。
但隻有許衿知道在隐秘的地方……他們的手貼在一起。
他人比較高,因此專心緻志的宿管沒能發現這道窺探的目光,而他很快一隻手拉住了許衿,寒冷幹燥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劃拉了幾筆。
6、0、0、2。
四個數字仿佛帶有未知的魔力,手指劃過的地方居然有些微微發燙,癢意也一路竄上了頭皮。
許衿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起來,于是就不小心把易往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指輕輕握住了。
好巧不巧,此時宿管恰好停筆,整個一樓底部都鴉雀無聲,無言的尴尬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
最後還是許衿先反應過來,他猛地放開手,随後十分有邊界感的向旁邊退了一步,易往的手指也因此重獲自由。
易往敏銳的聽力比許衿這個主人都先意識到,他的心在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