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聽說清靈出劍美輪美奂,确實很美啊,師姐……”
蘇溪唇色蒼白,她心口被劍刺穿的破洞越來越大,蔓延之處逐漸結晶化霧,最後消失。
沒有一滴血飛濺,甚至痛感都不明顯,但她确實要死了。
這樣也好,蘇溪閉上眼,嘴角勾起笑,這樣他應該不會追究了吧……隻可惜……
片刻後蘇溪的身體完全消失,一隻手接住半空中落下的項鍊。
吊墜中的光依然在跳動,頻率越來越微弱。
秋宴一記清輝掃向禁锢吊墜的黑鍊,終于,手心中隻剩一顆水滴狀純粹剔透的墜子。
感受到其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溫暖親近之意,秋宴放開劍雙手捧着墜子貼近臉龐。
“是你們嗎?爹,娘,姐姐……我一定會親手殺了魔王!”
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暗啞,清靈劍圍繞着主人旋轉,最終停留在秋宴手腕旁蹭了蹭。
秋宴擡頭安慰道:“我沒事。”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踩斷枯枝的聲音,轉頭隻見殘破的木芙蓉花牆後露出一截藍色的衣角。
“誰在那裡?出來!”
“師姐,是我。”
來人從陰影中走出,開口的瞬間,無人注意的角落另一道更為隐蔽的身影迅速遠去。
“秋時?你怎麼在這裡?”
眉目精緻的少年一半臉落在陰影中,秋宴不由得皺眉,上一次自己來送藥秋時也在嗎?那後面的事他可有參與?
這孩子是她剛出世時于一個大型魔窟救下的,他在地牢中瘦得不成樣子,卻偏偏比所有被關在裡面的人都命硬。
當時秋宴憑一己之力毀掉整座魔窟後前去地牢,裡面活着的隻剩他一人。
但那時候秋時也隻留一口氣,秋宴将他帶回宗門,前前後後照顧了半年才給他撿回來一條命。
也是正好碰上二師弟練成了養元丹,不然他很可能撐不過去。
掌門說他趕上了好時候,又是秋宴撿的,就取名秋時。
可秋時并不親近她,哪怕他還住在秋宴的竹月閣時半夜夢魇醒來抱緊她不肯松手。小孩子一身瘦骨頭硌得她生疼,但第二天他也隻會遠遠地躲着秋宴。
直到後來掌門帶回蘇溪,秋時也長大了許多,秋宴便給他單獨安置了院子,把蘇溪接到自己院中照料。
再後來秋宴外出的時間多,回宗的時間少,人在宗門也多是修煉,轉眼間兩個孩子都長大了,蘇溪也有了單獨的院子。
蘇溪粘人得很,秋時則一如既往甚至比從前更拒人于千裡之外。
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到後面可以說是哪裡有蘇溪哪裡就有秋時,她那時還想,秋時總算有了願意說話的人。
可如今看來,他與蘇溪到底是什麼關系?蘇溪的謀劃他是否有參與?
還是就像曾經她以為的那樣,秋時隻是單純的喜歡蘇溪?
“我來……看看蘇溪的傷。”
雖說是來看蘇溪,說話的人卻站在牆角一步也不願再靠近。
正欲再問,芙蓉閣門口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出了何事?宴兒?秋時?小溪呢?”
顧浮岚原本坐在殿中直歎氣,跪在門外的兒子他是多看一眼都嫌煩。
半夜接到消息說秋宴去了岚夕閣,過一陣另有弟子來報岚夕閣有異動,他心道不好生怕兩人打起來。
慌忙之中趕來岚夕閣隻見秋宴和秋時立于院中對望,并未看見蘇溪的身影,還好還好……
“我殺了。蘇溪是魔,潛伏宗内百年之久……”
“什麼?!”顧浮岚面露驚詫,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另有一道聲音自身後比他更快。
“不可能!宴師妹,是不是弄錯了?淮山秘境之中……”
顧卿憐急急跑到秋宴跟前,許是跪得久了腳下一陣踉跄。
顧浮岚撇他一眼跟着走近,不由分說地一把将其推開,轉頭對着秋宴聲音嚴肅。
“宴兒,此事當真?”
正欲開口,突然手心傳來一股異動,秋宴低頭看去掌心那顆墜子不知何時悄然變得血紅,從内裡透出一點黑。
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啪嗒”,墜子沿着血線碎裂。
秋宴大喝:“快退開!”
她用最快的速度一掌将師父、顧卿憐連帶着牆角的秋時推出岚夕閣。
“轟!”
巨大的爆炸聲伴随着山頭碎石滾落,屋内桌椅床榻一陣搖晃,宗内幾乎所有弟子都在迷茫中驚醒。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魔族打來了嗎?”
“不是,好像是岚夕閣那邊……”
“岚夕閣?那是大師姐跟蘇溪打起來了?這麼大陣仗?!”
遠在北境之外的另一端,一個人影背身坐在樸素的院落中。
窗外大雪漫天飛舞,屋内鮮花綻放溫暖如春。
原本悠閑烹茶的人動作一頓,似有所感地望着一個方向。
停頓隻在一瞬間,人影繼續不緊不慢地投茶、沖茶、刮末……
直至終于把一盞冒着熱氣的茶送到嘴邊,他才慢悠悠道:“失敗了啊……”
“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