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高大猙獰的城市伫立在冰天雪地中,夜幕降臨,城市上空一輪懸月巨大透亮,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但整座城被厚重的魔氣籠罩,月光也照不透暗黑的迷霧,唯有一座黑色的尖塔直插雲霄,塔頂燃燒着幽綠色的火焰。
一隊巡邏的魔軍身着黝黑散發寒光的铠甲,沉默有序地轉進拐角,在他們身後,兩道黑影一閃而過。
四周除了石闆上整齊的腳步聲沉悶回響,隻剩壓抑冷凝的寂靜。
腳下黑色的石闆路堅硬冰冷,莫名黏膩,秋宴和孟逍遙悄無聲息地跟在巡邏的魔族士兵後面,成功潛入防守最為嚴密的尖塔。
方一進去,兩人就被空氣中彌漫着的腐朽和死亡之氣撲了滿面。
隐蔽在入口處兩尊巨大的魔像身後,秋宴眼神一凝,隻見四周的牆壁刻滿了古老的符文,符文凝聚着極度醇厚的魔氣。
看得久了,符文開始旋轉、跳動,四周的景色褪成漆黑,耳邊似乎響起來自地獄般鬼魅的呢喃。
恍惚中一記幽藍飄過眼前,秋宴一驚之下回過神。
那些符文有古怪!
她反應過來趕緊伸手捂住孟逍遙的眼睛。
過了許久,不覺間變得跟魔像一般僵硬的孟逍遙終于有了反應,她額上滲出細密的汗,張唇無聲對秋宴道。
“多謝。”
秋宴搖頭,于微弱的光線中在她面前豎起一根手指,等她看清後方向一轉點了點兩人腳下,孟逍遙勾唇,眼中精光閃閃。
須臾,兩道難以察覺的黑影從魔像身後竄出,一左一右迅速消失。
一刻鐘後,秋宴和孟逍遙在魔像後彙合。
魔都巡邏小隊的腳步聲遠去,秋宴眉眼肅穆地搖頭。
按照從師父那裡拿來的地圖,進了尖塔路過魔像便可到達魔王的行殿,但行殿内的那座由人骨打造的高座卻空空如也。
她和孟逍遙兵分兩路,一個人搜索西塔,一個人則去東塔。
秋宴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的魔族士兵,卻沒想到東塔竟然隻有一座樸素至極的木屋。
木屋外不合時宜地開着一池嬌豔紅蓮,正對着蓮池的巨大方形格棱窗照映出屋内的木質矮幾。
她掩藏氣息進屋,發現内裡生活用具一應俱全,幹花裝飾牆壁、鮮花點綴高櫃、精緻的小壺茶杯整齊地碼在矮幾上、綿軟輕紗包裹圓滾滾的蒲團。
裡間的深色檀木床上,被子掀開一角,幾條褶皺趴在床心。
處處是有人生活的氣息,但木屋裡卻空無一人。
那些巡邏的士兵隻走到東塔盡頭,并不看護木屋,秋宴将木屋搜了個底朝天也未見人影便原路返回。
孟逍遙挑眉咧開嘴,右手在空中飛速滑動,一張透明的符從她手中落到秋宴身上。
“西邊進去有三隊守衛,修為最低為魔煞,領頭的應該是魔将。”
她并未張唇,聲音卻進入秋宴的腦海。
虛空畫符,少有人能做到。
一般的符修畫符都需要借用工具,孟逍遙虛空畫符卻能做到手法娴熟、姿态輕逸,她連口訣都未念,隻一雙眼睛跟着手勢閃爍。
她很年輕,卻很厲害。
“兩隊守衛圍着一座宮殿,巡邏交替頻繁,幾乎沒有死角,要想進去隻能先引走他們。”
秋宴點頭,腦海中的聲音也傳了出去。
“按計劃行動。”
孟逍遙眸光微黯,定定地看了秋宴一眼,随即飛快地閃身到了另一座魔像身後。
西殿外,巡邏的魔族士兵手持鋒利的武器,眼神冰冷無情,如同機械般邁着萬年不變的步伐,再細小的飛蟲也不能通過他們的防線。
忽然,其中一隊人的領頭停了下來,他目光如電,場景在他眼中放大,遠處的兩尊巨大的魔像似乎動了一瞬。
領頭的魔将擡手,身後由十二名魔煞組成的小隊立即止步,他指着最末尾的一個魔煞。
“你,過去看看。”
“是。”
“哒哒哒”,堅硬的戰靴敲在黑色的石闆路上,随着一陣清脆的響聲,周身包裹铠甲的魔族到了魔像跟前。
他圍着魔像巡視一周,并未發現異樣,遠遠地沖着西塔内的領頭打手勢。
“難道我看錯了?”
領頭皺眉,正疑乎低語,突然看見一把血紅的利器瞬間穿透那名魔煞的胸腔!
魔煞不可置信地回頭,胸腔尖銳的疼痛再度傳來,黑紅的血液自胸前的血窟窿噴瀉而出,四肢變得冰冷無力。
“嘭!”
包裹着黑甲的身體倒下,發出沉悶的響聲。
“有刺客!!”
西塔内騷亂一瞬,随即三隊巡邏士兵裡的兩隊都趕向魔像。
“踏踏踏踏…”
沉重的腳步極速越過漆黑的石闆,腳底傳來明顯的震感,兩隊魔族士兵眼裡皆是陰寒殺意。
一道紅色暗影自眼前飄過,速度飛快地往高塔的唯一出口竄去。
“追!别讓她跑了!”
孟逍遙速度快如閃電,一身紅袍幾乎成了虛影,身後的腳步緊追不舍,她回頭,卻見追着她出來的魔将隻有一個。
另一個還站在魔像旁邊,他在觀察!
孟逍遙一顆心幾乎懸到嗓子眼兒,手中血紅寶劍祭出,直取離她最近的魔族士兵性命。
“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