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萬事大吉!
張青芒看着自己的作品滿意的點頭,還說很難捏,她十分鐘就搞定了。
她等着旁邊在教學的趙漆,找個空隙喚他。
張青芒沖他擡手,就像上課舉手回答老師提問一樣:“趙…”
“老闆,能看看我的嗎?我做好了。”
說完一副求表揚的表情望着他。
趙漆聽她喚自己,立刻就伸着脖子去看,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不語,隻是起身走到她桌前,站定。
趙漆看着她的作品,又看着她驕傲的小表情,怕直說傷人,又怕她真覺得自己有天賦。
“呼~”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蹲在她旁邊,先是轉動一下轉盤,努力地找出一個能誇的點。張青芒捏的應該是個杯子,還貼心地做了個杯把,隻是杯把兩頭都沒黏在杯體上,虛虛地搭着,一燒就會脫落,外壁很多裂痕,杯口更是有小裂口,内壁也做得薄厚不勻,厚的地方怕是接近1厘米,底部已經開始出現塌的趨勢了。
趙漆實在是不知怎麼評價。
張青芒看他眼神自感不妙,找補着:“這個口子是我故意做的,這樣獨特。”
“到底怎麼樣嘛?”她催促他。
趙漆略顯無奈,說:“你這個做的是隻杯子吧。”
他終于找到不是直接開口指出缺點的話頭了。
張青芒點頭,有些無語住了,難道這不像杯子嗎?她還貼心的做了杯把。
趙漆抿了抿唇,平靜地開口,一一指出杯子的問題所在。
他每指出一點,張青芒的眼皮就往下墜一寸,到最後他指出杯子要塌了的時候,她徹底閉了眼。
當然,又馬上睜開。
張青芒不好意思地沖他笑笑,說:“其實吧,我覺得你之前說得沒錯,這個泥是有點難捏的。”
說完她又習慣性尴尬的撩頭發。
手腕立刻被人捏住,第一感覺是那種細砂紙的手感。
趙漆說:“你手上有泥。”說完又立刻放開。
張青芒回過神來,說:“啊,我忘了,沒弄到臉上吧。”
趙漆細細打量她的臉,看出她扭捏的笑,眼神還略微有些躲閃,他能感覺到她有些不好意思和尴尬,也覺得她有些可愛。
他開口:“沒有,臉很幹淨,頭發也是。”
他知道她下一句要問什麼,一塊說給她聽了。
張青芒舔舔嘴唇,盯着那塊泥,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
趙漆拿起她的作品,用手沾了點水,把它往裡捏,看上去像是要讓它恢複原樣。
張青芒問:“還能救它嗎?”
趙漆說:“能。”
他聚精會神地恢複着她的作品,那個杯子不見了,變成四不像,變成剛拿出來的一堆,變成一個圓,又變成圓柱。
張青芒看着泥在他手裡千變萬化、随心所欲、揉圓搓扁,最終還原成他給到她一開始的模樣。
然後他也給自己拿了一塊泥、一個轉盤過來,坐在她對面。
趙漆把轉盤推地離她近一點,說:“你看着,首先我們要定中心。”
他一隻手在泥的頂部中心慢慢往下按,一隻手輕扶着底部同時轉動轉盤,慢慢的出現一個杯子的雛形,邊緣薄厚均勻,短短幾秒,比她十分鐘做的好看無數倍。
他又說:“好,你看,它頂部的泥看起來沒有下面的濕潤了。”
張青芒彎着腰站起來湊過去看,不知道頭發戳在趙漆臉上,她仔細地想找出不同,從不同角度看着,發絲就來回在他臉頰、下巴處掃過。
很癢。
趙漆身體後仰一下,清咳嗓子,說:“沒事,不用站起來看,手一般能比眼睛先發現的,你先試着做做。”
張青芒看着他,有些疑惑:“你還沒說完呢,這種情況要怎麼辦呢?”
“噢,對。”趙漆立刻用手去沾水,說:“像我這樣沾一點點水再繼續捏就行。”
“哦。”
張青芒開始捏自己的,模仿着他剛才的動作,隻是到她手裡就變了味。
轉盤轉的頻率和她捏的速度不能同步,力度似乎也不太能保持,時重時輕,泥有些歪了,肉眼還是能看到一些不勻,捏着捏着她感受到趙漆所說的觸感,伸出手去沾水,也是手忙腳亂,最終她看看自己的,再看看他的,簡直天壤之别。
她有些沮喪,還是努力的捏着,期間從來沒有擡眼看過對面的人一眼。
趙漆在旁邊輕聲指導:“沒關系,可以慢一點,慢慢來,不急,哪邊厚了,你就一點點往薄的地方推,轉盤和手的默契是長期訓練出來的,你能在短時間學到大概已經是很少人能做到的了,沾水就更不急了,它要是幹了我都能給你還原。”
他的聲音撫慰不少她急躁的心,動作也慢下來,按照他說的做,隻是依舊難捏成對面那樣好的模樣。
身後的顧客突然叫他,趙漆沖她點一下頭起身去了。
張青芒卸下一份力,短短幾分鐘,她手指和胳膊都好酸。
手裡的泥軟塌塌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想繼續往上捏邊緣卻老是内扣。
片刻,趙漆又走過來。
他看了一眼她的泥指出問題所在:“不要沾太多水,它濕了會塌,隻要感覺到幹的時候再沾就行。”
張青芒收回沾水的手,說:“好。”
她的杯子越做越不像,矮矮胖胖的,很像縮小了無數版的水缸,本來是小小的底,捏着捏着底越來越大,就是不往高處去。
“唉。”張青芒哀歎一聲,又有些急躁了。
她的手法有些問題。
趙漆把自己的轉盤放到一邊,坐到她側面來,說:“張青芒,我教你吧。”
張青芒做得有些昏頭了,迷茫地擡頭看他,不明白他說的教:“你不是一直在教我嗎?”
趙漆沒回應,把她的轉盤拉到中間位置,示意她接着捏。
張青芒沒再追問,繼續手上的動作,隻是在想她真的要考慮在他這裡工作嗎?這值得嗎?
忽然,趙漆又說話了,他說:“我能碰你手嗎?”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