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所言。今日這場大火将所有信件都燒毀了,隻留下一些連字也看不清的殘破碎片!根本就是沒有辦法證明什麼,而這就是王稆所希望看到的!即便她知道此事是他所為又能如何?沒有辦法向别人證明,數十萬百姓加上陸錫,這麼多人就因王稆一己私欲而消失,卻也隻能看着他逍遙法外。甚至不知今後他還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白頌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看向他道:“王稆,你别得意得太早!你的罪孽不會随着大火而消失,舉頭三尺有神明,你的報應遲早會來!”
“報應?我會怕它!?”王稆十分不屑,狂妄地道:“沒有證據,天王老子來老子也不怕!”
巨大的無力感向白頌竹席卷而來,她絕望地閉了閉眼。
白頌竹回去的時候整個人像是靈魂被抽幹了一樣,旁邊的有為吓了一跳,剛要張口,卻被陸巡攔下了,他揮了揮手,有為閉上嘴巴,離開了。
陸巡起身迎上去,“阿竹,你看起來很不好,你……”聲音戛然而止,白頌竹伸手環抱住他的腰身,側臉貼在他的胸口,沉默不語。
陸巡原地站着,恍惚片刻,最終伸出一隻手拍在她的背上,“即便我們現在拿他沒有辦法,不代表他以後不會露出馬腳。雁過留痕,他不會次次能全身而退。”
白頌竹悶聲道:“我感覺現在就像一個溺水的人,岸邊明明近在眼前,卻怎麼也遊不過去。然而就這麼放棄了,又覺得很對不起陸縣令。陸巡,我到底該怎麼辦?”鼻腔中泛起一陣酸,眼眶潤濕。擡起頭道:“如果我直接将王稆做過的這些事情告訴所有人,你說會有人相信嗎?”
“王稆做的事情并非什麼秘密,知道的人卻都緘口不言,無非是受了脅迫,一個個才裝作毫不知情。”陸巡沉聲道:“所以即便當衆揭露王稆做過的這些事情,以王稆舌燦蓮花的本事,也總能找到說辭為自己辯解。沒有鐵一樣的證據,無法讓他心服口服。”
這個道理白頌竹怎麼會不懂得呢,隻不過現在窮途末路,她還寄希望于那些人能站出來指認王稆。然而她忘記了,人都是趨利避害的。若是牽連到自己,哪怕外面的聲音再大再響亮,他們已經依然會捂上耳朵,閉上眼睛,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心中不免一陣悲涼,不知道是因為人性使然,還是因為什麼。
暖黃的燭火籠罩在身上,夜風悄悄從窗縫中襲來,吹動火苗左右搖曳,映在窗上兩人相擁的影子也跟着晃了晃。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靜谧的屋中響起白頌竹的聲音。
她道:“陸巡,我們這兩日便離開吧。”
當下她們什麼都做不了,繼續待在這裡也是徒勞。總歸人是不能被一件事情困死,既然改變不了什麼,還不如先行離開的好。
“好”
陸巡對此絲毫不詫異。不論她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他從來不會多問什麼。
“走的時候,把陸縣令也帶上吧。他傷得很重,應該好好養着的,但是若他繼續留在這裡,我擔心王稆會對他不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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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稆這幾日過得分外輕松,心頭積壓的事情一一解決了,自然落得個一身輕松。
三山渡大壩的事情算是被他成功糊弄過去了。密信也被陸錫燒了,即便有人查出什麼,也沒有辦法了。他最頭疼的事情,竟然這麼圓滿地解決了,實在是可喜可賀!
那陸錫倒也是活該!
原我稆就看出此人不是個好拿捏的,雖表面上聽之任之,實際上心裡對他的十分不服。不過一個窮苦出身的芝麻小官,竟然還妄想為民請命!何其可笑,這個世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陸錫這人孤僻桀骜,饒是被他打壓到低谷,還帶着一股子書生的傲氣。王稆本不欲同他計較,誰想到陸錫竟同白家小娘子和那個病秧子混在一處,甚至企圖毀了他!倘若不是一直跟蹤白頌竹的人告訴他這件事,他還以為這個陸錫就是一攤隻會嗜酒的爛泥!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這場大火燒得幹幹淨淨,這陸錫雖沒死,也受了重傷,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如今的王稆,全無污點,清清白白,他做過的那些事情隻有老天爺才會知道!
想到此,王稆肥膩的臉龐洋溢出志得意滿的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眼前的舞娘随着樂曲扭動腰肢,王稆也跟着拍子,手指一點點敲在桌面上。
“大人,好消息!”管家從外而來,滿臉喜色。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