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巡捧着她的臉,向她一點點訴說着,“如果你不在我身邊,即使活得長久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要忍受無邊的痛苦和寂寞。不必自責,也不必難過,這不僅僅是救你,也是我在拯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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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十幾日後,終于回到了津洲。回到白府後,阿翁、芷蘭和白戈皆是一愣。阿翁通紅着眼睛,拄着拐杖的身姿又顯得蒼老了很多。芷蘭和白戈也紅着眼睛站在伸手,芷蘭眼角的淚水也在不停往下落。
“阿翁,我回來了。”白頌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然而淚水已經從眼角劃過。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阿翁聲音更哽,眼中帶着欣慰,“這些日子讓我的小竹受苦了,一切都過去了,回家便好了。”
白頌竹眼含淚水,點點頭:“嗯,這一次我再也不離開阿翁了。”
阿翁道:“好好好,我們回去!”
芷蘭和白戈一左一右站在白頌竹旁邊,一家人簇擁着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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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巡費了很多周折,千方百計才尋到當時做這個銀鍊的工匠,他看見銀鍊微微驚訝一下。他說當初有位爺找到做這條鍊子,隻留下一個鑰匙,如今再想做出一把一模一樣的鑰匙卻不是那麼容易。
又過了大半個月,手腕上的銀鍊子終于還是摘下來了,銀鍊子從手腕上被拿下的那一刻,才感覺所有恩怨真正被放下了。然而手腕上卻還是留下了一圈傷疤,永遠也去不掉了。每次看到這個傷疤的時候,她還是會想起那個身影,那個最後吞噬在黑暗中的模樣是留給她的最後印象。
又是一年過去了。
阿翁的身子好了很多,咳嗽也漸漸少了。芷蘭開始跟着她學習管理鋪子,如今漸漸也開始上手,她與薛之囿也互換了生辰帖,好事将近。白戈終于等到白頌竹的允許,總算能去習武,如今也跟着孫僅在軍營中努力磨煉。
白家的漕運也在商會讨論後,允許開鑿新的河道,用的便是陸巡的計劃圖。年初冰雪初融,便已經動工了。待河道挖掘好,整個津洲再也不必隻是守着三山渡,更不會再受制于海盜。
有了從太子那裡拿來的藥材,陸巡的身子也好了很多,雖然依然孱弱,面色也紅潤了不少。隻不過白頌竹總是會想起靜悟大師所說的話,心中凄然,有時候半夜難眠。
之後靜悟大師又尋過白頌竹一次,興高采烈地告訴她,他有個師兄興許有法子,隻不過雲遊多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有一線生機總是好的,白頌竹破涕為笑,對着靜悟大師千恩萬謝。
回過頭,白頌竹便給太子去了一封信,如今該叫陛下了。先皇沒能撐過這個冬天,撒手人寰,他的位置便由太子順理成章地繼承了。
不管他是太子還是陛下,當初答應白頌竹的兩個條件可是他親口應下的。
如今白頌竹已經想好了第二個願望,便是讓他着人去找靜悟大師的師兄,有了他的幫助找到人的幾率才會更大一些,她不會放棄任何可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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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又到了陸巡的生辰,像是去年一樣,白頌竹準備的禮物還是自己做的杯子。
她把杯子放進一個錦盒裡,悄悄地溜到走廊上。彼時正是午後,日光暖人,楓樹下,陸巡阖目躺在躺椅上,身上蓋着白絨毯子。有為看到白頌竹剛要張口,被白頌竹噓聲示意,他了然地閉上嘴從旁離開,白頌竹踮着腳尖走到他旁邊,剛蹲下身子,陸巡便睜開眼睛。
“你醒了?”
“嗯,我聽到你過來的聲音了。”他坐起身,看着她把手背在後面,問道:“藏了什麼?”
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可真是一點驚喜也沒有了。不過白頌竹笑眯眯地遞過去錦盒,“你猜猜這是什麼?”
他道:“我的生辰快樂!”
雖然是生辰禮物沒錯,但是這回答未免有點讨巧了,白頌竹道:“我是讓你猜猜這個裡面是什麼。”
陸巡笑着搖了搖頭。白頌竹打開錦盒,露出裡面的白瓷杯,笑着問他:“怎麼樣,今年做的可有去年好?”
陸巡接過杯子,杯壁圓滑,形狀規整确實比去年的好了很多。
“嗯,很有進步。”
“那我每年都做一個,把架子擺滿可好?”
陸巡唇邊露出一抹笑,悠悠地道了一聲:“好”
白頌竹的下巴墊在躺椅扶手上,望着他:“你今日睡了好久,想不想出去走走,聽說上肴居添了新菜,我們一起去嘗嘗吧?”
“好。”
“那我先去把杯子放到架子上,然後我們就出發!”
收起杯子向屋裡走去,将白瓷杯子放到架子上,和去年的杯子放在一起,沉香木的架子上,兩個杯子挨在一起,在日光下輪廓泛着溫和的光。
陸巡已經立在門外等她,開口喚她:“阿竹,走了。”
“來了!”白頌竹歡快地向他奔跑而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