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池融的車速明顯較往常開車快了許多,但始終還是保持在一個安全平穩的範圍,
醫院很快就到了,池融先讓宋染嬌他們下車,自己則是去停車場找停車位。
池融沒有任何宋染嬌的聯系方式,因為這些聯系方式都被宋染嬌拉黑了,嚴格點來說,是沒有能以池融身份與她聯系的聯系方式。
于是他隻能給原如川打去電話,但原如川的電話一直占線中,打不通。
好在他看到了宋染嬌。
“他人呢?”
“俱樂部那邊有緊急的事情,他今晚就要回去。”
池融壓抑着情緒,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叫号聲響起。
宋染嬌在池融的陪同下一起進了就診室。
池融表示宋染嬌的過敏就是誤食堅果導緻,過敏源這些都清楚,并且她現在也不是空腹抽不了血化驗不了。
醫生又問了些過敏既往史。
宋染嬌回憶着,“不是特别清楚了,但是是小時候,可能11歲左右的時候吧。”
池融面上沒有過多表情,一貫的寡淡,但語氣帶着絕對肯定,“醫生,她第一次發現對堅果過敏是8歲的時候。”
宋染嬌心一顫,朦胧想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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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宋家還在雲枬住着,宋父作為高層次人才引進到了當地的民族大學任教。
宋染嬌和池融的家挨在一起,兩家都住在一條巷子裡,平日裡她很喜歡去找這位鄰家哥哥玩。
池融的成績一貫優秀再配上那副自小就隽俊的面容,很受老師的喜歡。
當池融将作為成績優異的獎品堅果巧克力拿出來擱置在桌上的時候,宋染嬌小手扒拉着池融的學習桌子,就那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做她一點都看不懂的全國高中生的化學競賽卷的側臉,也不說話。
池融唇線微抿,聲音帶着獨特的少年感,“怎麼了?”
宋染嬌潤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指着桌上的巧克力,聲音奶糯糯的,“融哥哥,我可以吃一點點你的這個巧克力嘛。”
池融沒有答話,隻是行動回答了她。
“哇!謝謝融哥哥!”
巧克力融化得很快,宋染嬌掰掉一塊巧克力,手上染着巧克力的黏黑,實在不怎麼美觀。
她遞給巧克力給池融,池融搖搖頭。
“好哦,我分享給你了的,但融哥哥你不要就隻有我吃啦。”
“嗯。”
“哥哥你是在做爸爸給你的題嗎?”宋染嬌邊說邊将自己的小臉抵在池融的書桌上,像隻黏人的小貓。
池融想叫宋染嬌的腦袋稍微移一下,以及提醒她手上的巧克力别弄污試卷,當然他最希望的是宋染嬌不要說話。
“你......”
醞釀好的話一下子被眼前宋染嬌的腫眼泡吓退。
“你眼睛怎麼了?”
“什麼怎麼啦?唔。”宋染嬌說着就用手去揉了揉眼睛,得出結論,“好像有點癢。”
池融連忙去叫池母,等兩人再次回到房間看到的便是宋染嬌暈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那之後,宋染嬌才知道自己對堅果類的食物過敏。
同樣也是那天之後,宋染嬌隐約覺得池融哥哥更不愛搭理自己了。
一個假日的午後,宋染嬌和巷子裡的孩子捉迷藏、跳繩玩了個遍。
宋染嬌和小夥伴在香樟樹下吃着冰糕喝着氣泡水乘涼,她擡頭時看見了窗邊池融一晃而過的側影。
她唰地跑到樓上。
敲了許久的門池融才打開房門。
宋染嬌甜笑着将折半的冰棒遞給池融。
池融勉強謝着接過了。
在女孩甜聲撒嬌,明朗笑容下。
随後兩人進屋,就在池融忽然意識到耳邊良久沒有聽到女孩聒噪話語的時候,女孩已經倒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池融輕聲攏上門。
宋染嬌是被一陣厲聲的咒罵從睡夢中吵醒的。
她迷糊地打開房間門,隻打開到一點門縫的時候陡然看見令她心驚身僵的一幕——
池融的母親正用力掐着池融的脖子,面容猙獰,“你怎麼不去死!我就不應該把你生下來!你為什麼和那個男人長得越來越像了!你隻會給我帶來麻煩,你就不應該有朋友,你隻配一個人懂不懂!你去死啊!去死!”
宋染嬌連忙捂住嘴,她害怕極了,她不知道平日看起來一貫溫柔的池阿姨怎麼會這般恐怖。
池融也不反抗,宋染嬌看到池融的脖頸處迸發青筋,表層膚色已經青紫。
不行!再怕也要阻止池阿姨!
宋染嬌沖出去張嘴就咬住池阿姨的手,“你是他的媽媽,你不能這樣,你快松開融哥哥!”
池母顯然也沒料到還有其他人,錯愕中松開了手。
就在池母松開手的那一瞬間,宋染嬌一把抓住劫後餘生的池融,“快跑!”
池融被動地拖着身軀跟上女孩的步伐。
牽着他的女孩明明不及他高,身體也很小,但還是緊緊的牽住他的手,帶他逃跑。
女孩氣喘籲籲,終于牽着他在一處草坪停住,女孩轉過身來對着他笑,說現在安全了,她還說你才不是一個人,因為我是融哥哥的朋友。
池融感覺眼前有點模糊,心口處汩汩地冒着酸澀。
他擡眸,朦胧卻清晰看到宋染嬌身後的天空燃燒着橘黃和胭粉揉成的晚霞,夕陽金黃的光灑在她的臉上,帶着笑意的琥珀色的瞳孔明亮溫暖。
宋染嬌将他拉入了屬于她的溫暖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