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色的瞳孔直直地看向少女的眼睛,對方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語氣認真。
須臾,陸識秋将視線微微錯開,聲音平靜,“師妹莫要說笑。”
“我說真的呀。”
司意說完肯定般地點頭,和他們比起來,可不是最好嗎?
這些人一個兩個的,好像都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
陸識秋耳中仿佛還回蕩着那幾個字,他擡眼朝看少女看去,去發現對方眼尾泛紅,嘴裡念叨着:“我真是太倒黴了。”
說着擦擦要掉不掉的眼淚,“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她腳步輕浮,一動便一個咧阻,陸識秋見此眉頭微蹙,伸出一隻手扶住司意的小臂,少女的體溫自指尖傳來,陸識秋長睫輕顫,“小心些。”
少女搖了搖腦袋,似乎也知道自己此刻不太清醒,陸識秋見她這樣輕歎了口氣,“我叫人送你回去。”
“嗯?這裡不就是我的院子嗎?”司意聞言有些歪歪扭扭地朝着陸識秋身後看去,疑惑道:“你為什麼在這裡?”
“你認錯了。”陸識秋耐心十足,他看着司意現在的狀态,猶疑開口,“師尊……”
司意仿佛腦中過電,她語氣淡然,好似說的不是自己,“懷疑我被奪舍了。”
陸識秋扶着司意的手指漸緊,他看向對方,見她除了脖頸上有着掐痕,并無其他不妥。
她還是她。
或者師尊認為,她還是司意。
但……
“師兄?”司意感受到小臂上的力度,将手抽出,她眼神還不太清明,兩隻手用力揉着太陽穴,“我覺得……我好像要暈了。”
話音剛落,司意就倒了下去,陸識秋眼疾手快地将其接住,她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陸識秋低頭,少女睡顔恬靜,沒了平日的活潑樣,月上梢頭,他眉頭漸蹙,最終還是将司意橫抱帶回屋中。
他這裡雖然沒什麼人來往,但每間屋子都保持着幹淨整潔,将司意小心地放至床上蓋好被子,陸識秋便打算轉身離開。
卻不想正當他打算起身離開之際,少女懷中猝然鑽出一條通體瑩白的小蛇。
那小蛇沿着被子爬至陸識秋手上,陸識秋眼眸漆黑,眼見少女身上溢出一絲黑氣,那黑氣分成兩縷,一縷被小蛇吸收,一縷則飄向了他。
陸識秋臉色漸沉,手中藍色靈力乍現,擋住了那黑氣,但不過瞬間那黑氣便穿過了他的靈力,融入了他的身體之中。
是一股微弱的近乎消亡的魔氣,雖然這點點魔氣對他沒什麼影響,但隻是擁有魔氣一事便足矣使人矚目。
房間的燭火搖曳,燭光打在陸識秋側臉上,明滅不定,這氣息,與那日劍冢之中的一模一樣。
他的大半張臉隐于陰影之中,叫人看不真切,小蛇察覺到殺氣,想要從陸識秋手上離開,但它還未動身便被陸識秋牢牢抓住。
陸識秋低頭,定定地看了它幾眼後突然出聲,“你是那把劍?”
引月:“……”您不必如此火眼金睛。
陸識秋見小蛇不動,手中靈力翻湧,小蛇便成了一把白劍。
白劍流光微暗,陸識秋将視線輕移,司意正睡得深沉,仿佛對一切一無所知。
陸識秋皺眉,她分明沒有任何魔氣,為何會從她身體裡出來?
不知看了多久,燭光漸暗,房間須臾便陷入黑暗,房門被關上的嘎吱聲響起。
晨光熹微,光線透過窗戶灑入房中,司意悠悠轉醒,她在床上坐起,畫面映入眼簾的瞬間便雙眼睜大。
“這是哪裡?”司意喃喃出聲,她揉了揉還有些昏沉的頭,回憶昨晚發生了些什麼。
想到什麼,她神情一僵,十分迅速地下床,整理好床鋪出門。
甫一出去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身青衣立于院中,發絲輕揚,聽見開門的聲音,他轉身朝她看了過來。
司意隻覺得腳步猶如上鉛,每邁一步都沉重不已,“大師兄。”
“你醒了。”
他面色無異,和往常一般,“昨夜你昏倒了,我便将你安置在了客房。”
他并未提及其他事情,司意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她嘴角扯出一抹笑,“多謝師兄。”
司意朝其走近,有些遲疑道:“師兄,我昨晚……有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
陸識秋聞言朝着她的眼睛看去,二人陷入沉默,司意被他這般專注地看着,心中七上八下,正打算說點什麼,便聽見對方淡然的聲音,“沒有。”
也不知是真沒有還是假沒有,但哪怕是有,對方也是當做沒有看待的,司意此刻無法與他共處一室,匆匆道謝便告了别。
終于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司意還未走近便聽得一道熟悉的嗓音,帶着疑惑與抱怨,“這人去哪裡了?”
是牧星野。
他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