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多日,司意都過得無比正常,好似之前那個夜晚是她做的夢。
她不知道陌思淵在想些什麼,是在躲她嗎?但畢竟發生了那種事,怎麼着也會過來同她告誡幾句“不許說出去”之類的話吧。
可自那日之後,她竟是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見。
司意在大殿中發散着思維,宗門測試之後一月,便是曆練,今日各峰弟子齊聚大殿,也是為了此事。
她看向上首,各峰長老皆已現身,唯有一人遲遲不見身影。
身側傳來一道淡然的嗓音,打斷了司意看向上方的視線,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師尊極少出席此類會議,他平日幾乎都在閉關。”
陸識秋低頭看向她,眼眸黝黑,像是要将人吸進去,“師妹很想師尊出現嗎?”
司意對上他的視線,想到對方之前勸誡自己的話,嘴角抿出一抹客氣的微笑,答非所問,“這樣嗎?以前從未有機會參與曆練,倒是不知。”
話落,大殿之中陡然安靜了一瞬,司意以為是長老們要開始訓話了,便擡首向上看去,一眼便望進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
來了啊……
那人接觸到她的視線,眼眸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瞬,随即快速移開了目光。
陌思淵隐于袖中的手早已握拳,指甲在手心掐出一道道痕迹,隐有破皮之兆。
察覺到少女專注的視線,他深呼吸幾瞬,壓抑着身體的顫抖與内心翻湧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與往常無異。
長老們齊齊看着突然出現的人,皆靜默了一息,随即風禾笑着打趣,“稀客啊!”
陌思淵在他旁邊坐下,随口應着,“過來看看。”
司意聽不見上面的談論,她的目光看似在陌思淵身上,思緒卻飛散到了其他地方。
這沒事人的樣子,讓司意懷疑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明淨峰,陸識秋,司意,明靈峰,賀聞月,明心峰,何銳凜。”
混着靈力的嗓音穿透這個大殿,被點到名字的幾人面前皆浮現出一塊閃着微光的玉牌。
玉牌上刻着她們的名字與一處地名,司意接過玉牌,摩挲着那處地名,喃喃出聲。
“九凡城,淨魔淵。”
風禾嗓音話落,大殿中唏噓聲不絕,司意長睫輕顫,擡眼朝離她最近的陸識秋看去,對方看着玉牌,神色不明。
她搜尋着其他隊友的痕迹,觀察着幾人的表情,似乎皆有些凝重。
啊?一來就上難度啊?
司意覺得這牌子有點重,似是察覺到她的擔心,陸識秋收了玉牌,朝她看來。
他語氣溫和,向她解釋着,“九凡城地處問心宗轄地邊緣,與魔域外圍相隔不遠,四百年前,魔族驟然肆虐,各宗合力對抗,終是将它們驅回魔域,自那以後宗門轄地外郊三城皆設有淨魔淵,用以壓制殘存魔物。”
“每十年,宗門會派人去加固封印,不用太擔心。”
司意第一次聽陸識秋說那麼多話,凝眸看向對方,不時點頭,朝他豎起大拇指,“難得聽見你一次性說這麼多。”
陸識秋聞言,眼眸中溢出些許笑意,他的視線落在司意手上,有些疑惑地跟着做了這個動作,“這是……”
“啊,就是說你很厲害啦!”司意伸出大拇指在陸識秋的大拇指上碰了碰。
陸識秋抿抿唇,“多謝誇贊。”随即低頭盯着自己還在模仿的手,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股熾熱的視線投射過來,司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快速擡首,搜尋着着視線主人。
沒有。
風禾陸續宣布着其他分組,随即又叮囑了一些事宜,便結束了會議,與其他長老一起消失。
陌思淵在神色複雜地看了司意一眼後也消失不見,搞得司意一頭霧水。
回去的路上,司意與賀聞月并排走着,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等一下!”
牧星野追上來,小聲吐槽着,“溜得真快。”
他說完,眼睛瞥過司意與賀聞月,“我們竟然不在一組!”尾音上揚,似乎極為不爽。
秘境小分隊,隻有他分在了其他組,思及此,牧星野臉色更差。
“好了,不在一塊也沒什麼,比起這個,我更關心為什麼會去九凡城。”賀聞月拍拍牧星野的肩頭,順便将他拉到另一邊,他方才站的位置挨着司意,現在站着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陸識秋。
像是知道司意會問些什麼,陸識秋看向對方,嗓音柔和,“此前的宗門曆練,從未去過三轄城。”
三轄城即九凡城、六洺城、三熾城,雖皆屬問心宗管轄,但離魔域也不遠,都是四百年前為淨魔而建。
由于地理位置特殊,自建城之後,宗門内弟子,若非加固封印需要,幾乎從未涉足那幾個地方。
況且加固封印這種事,暫時還輪不上問心宗的這些小輩。
司意聽對方緩緩說着三轄城相關,心中也有了計較。
“想來是為了更好地鍛煉我們吧……”賀聞月摩挲着玉牌上的名字,輕聲呢喃,“以後總要去這樣的地方的。”
司意見賀聞月如此便挽着對方的手,“往好處想,至少還是我們幾個人,知根知底的。”
“你們……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人?”牧星野扯着嘴角,“還有個何銳凜呢。”
幾人面面相觑,啧,把他給忘了。